安靜地翻著研的理書,在書上看見了好幾個怒髮衝冠的卡通小人兒。
卡通小人穿著西服,腦袋上呼呼冒火。
「這畫的是誰?」蘇意羨指著一個跺腳的卡通小人問。
「小舅啊,你看那西裝,那髮型,多像小舅。」
「那這個人狗頭的呢?」
「也是小舅。」
「人豬頭。」
「小舅。」
「這是豬狗頭?」
「小舅……」
「你對你小舅意見好像很大?」蘇意羨笑著合上第一冊 理書,繼續翻第二冊。
果不其然也畫了很多小人兒。
畫得還比第一冊 更加緻,看得出來研雖然理沒什麼進步,但畫工進了不。
「我是喜歡小舅才畫他,我可從來沒畫過大舅和二舅。」
除了沈知行在外面讀大學的那幾年,研從小到大都和他一起生活,他和沈知行甚至比和沈錦都要親近。
「你小舅為什麼從小和你們在一起生活?」蘇意羨好奇這個很久了。
問完後覺得不妥,怕這事兒涉及沈家的家事,連忙道:「不方便的話就不說了,我就是隨口問一下。」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沈知行把當家裡人,研自然也將蘇意羨當作親姐姐來看。
「我媽媽說小舅剛上小學的時候我外婆生了一場大病,外公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外婆,沒空管他。」
「大舅和二舅那幾年忙著在公司站穩腳跟,他們都推著不想照顧小舅,所以我爸爸媽媽就把小舅接過來了,那時候我還沒出生。」
沈知行在沈錦這兒一呆就是兩年,兩年後沈錦把沈知行送回到了父母邊。可沒多久,母親又病了,沈知行便再次被沈老爺子送了回來。
「外婆第三次生病住院的時候,大舅找了人來算命,算命的說是因為小舅與外婆犯沖,建議把他過繼給遠親。」
蘇意羨聽爺爺說過,很多有錢人都很相信算命的大師,可從未聽過要將親生兒子過繼給別人的說法。
「後來呢?」
「外公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但經不住大舅舅每日念叨,而且外婆越來越差,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有好轉。」
「現代醫學難以解決,就不得不信玄學了。」
沈老爺子找了好多人問過,他們都建議把沈知行送走看看況再說。
「外婆病得最嚴重的時候,大舅舅都已經幫忙找好領養小舅的遠親了……外公說寧可信其有。」
最後是沈錦和束堅決攔著,說他們會養沈知行,以後不他回沈家就是了。
若是沈老爺子再不放心,也可以將沈知行記在家,但束堅決要求沈老爺子先去公證,保證沈家有沈知行的一份。
沈老爺子當即就準備找律師立囑過繼,但最終還是被老伴兒蔣懷蘭攔下來了。
蔣懷蘭心疼兒子,也不願意信那虛無縹緲的事。對自己無法養沈知行長大已經很愧疚了,捨不得他再苦。
自從沈興中找了大師算過後,沈知行連醫院都不敢去了,怕因為自己而讓蔣懷蘭病嚴重。
他甚至拒絕跟蔣懷蘭通電話,偶爾年節的祝福也只是拜託沈錦傳達。
「外婆堅持不肯,外公也沒辦法,後來說不然讓小舅改名字吧。小舅原本沈興堯,後來是我爸爸給他取的知行。」
「我媽媽本來沈興琪,一氣之下就也給自己改名了。」
蘇意羨沒了看書的心思,雙手撐著臉頰,心裡堵得難。
想像不到小時候的沈知行日子是怎麼過的,從小被人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不讓他見媽媽,還想把他送走……
小學的孩子懂得很多東西,但也不懂很多東西。
他懂父親不想要他,卻不懂母親生病其實並不是他的錯。
遇到沈錦和束是不幸中的萬幸,若是沒有他們,沈知行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從那以後,小舅就一直住在我們家。那幾年我爸爸媽媽幾乎要跟沈家決裂,直到外婆去世。」
蔣懷蘭離世前寫下囑,想把自己的捐給江大醫學院用作研究。
的病綿延近十年,時好時壞,看遍了名醫也治不好。
蔣懷蘭不相信自己的病是因為沈知行而起,一直覺得自己生的是罕見病,是一種還沒有被研究出來的病。想把捐出去,想著或許能幫到別人。
「我外公外婆非常好,外婆去世後他也病了好久,用了一年多才修養過來。」
沈老爺子病癒後來到家,想把正在上初二的沈知行接回去,遭到了沈知行本人在的一家四口的一致拒絕。
沈知行早已經將沈錦一家當了至親,他這些年所有的溫暖都是沈錦一家給的。
「你就當我已經過繼給別人了,就當沒我這個兒子。」這是初二的沈知行對站在家門外的沈老爺子說的唯一一句話。
躺在病床上一年多,沈老爺子才發覺自己有多荒唐。
過去幾年他過得渾渾噩噩,為給蔣懷蘭治病他整個人都要魔怔了。人變得焦躁易怒,想問題也只顧眼前,好似沒了正常人的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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