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晶晶新接下的工作是某度假村的景觀設計,此刻正坐在陳晶晶的辦公室里,鉛筆與紙張的沙沙聲,聽著倒是有些悅耳,兩人都在畫著設計圖。
陳晶晶接到電話時,正巧瞥見姜棲晚的鉛筆在圖紙上懸停,對方說要見姜棲晚,聲音禮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陳晶晶愣神片刻,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意識地蹙眉,指尖在鍵盤上懸停,猶豫著是否要讓對方直接進來。畢竟姜棲晚的脾氣清楚,若是不愿見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能眼皮不抬地拒之門外。
“稍等,我需要確認一下。”陳晶晶按下免提鍵,轉而看向姜棲晚。對方仍專注于圖紙,長發松松地綰低髻,幾縷碎發垂在頸側,像水墨畫里不經意暈開的墨點。
輕聲念出那個名字:“蘇清溪?”姜棲晚的鉛筆尖驀地一頓,在紙上出一個微小的凹痕。
“我不認識這個人。”姜棲晚抬頭,眼底帶著困。
不僅不認識,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對方。陳晶晶見這般反應,指尖在搜索引擎里飛速敲下“蘇清溪”三個字。
網頁跳轉的瞬間,一張照片躍眼簾,蘇清溪站在哈佛大學心理學系的禮堂前,米西裝熨帖得毫無褶皺,笑容溫潤如江南的春水,眉梢眼角著歲月沉淀的從容。
對方骨子里的優雅仿佛與生俱來,像是被瓷匠人反復打磨過的釉,清冷中泛著。
頁面上的資料麻麻,蘇家千金,曾因家族破產隨家人遷居海外,卻在心理學領域開辟出另一番天地。在斯坦福大學取得臨床心理學博士學位,主攻創傷后心理恢復研究,在國際期刊發表十余篇重量級論文,曾被APA心理學會授予“年度杰出青年學者”稱號。去年更邀參與世界衛生組織的心理危機干預項目,為戰地區兒設計心理重建方案……照片上的,永遠保持著恰到好的微笑,仿佛連都愿意棲在肩頭。
姜棲晚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目凝在屏幕上那張照片上。
忽然想起祁深在海外生活過數年。海市那麼大,可對于世家子弟來說,圈子不過方寸之地。蘇清溪這個名字,或許曾是祁深的青梅竹馬。
的手指無意識地攥圖紙邊緣,紙面褶皺如此刻紊的心跳。
“人在哪?”姜棲晚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意。
陳晶晶瞥見耳尖泛起的薄紅,空調冷氣似乎更冷了幾分,凝在兩人之間的空氣里。“在會客室。”陳晶晶按下線電話,示意助理將人帶進來,卻忍不住補了一句:“晚晚,你臉不太好,要不要先喝點水?”
姜棲晚搖頭,轉回到座位,卻再無法專注。
鉛筆在掌心發燙,想起祁深西裝袖口熨燙的褶皺,想起他理公務時專注的側臉,那些細節里,是否藏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蘇清溪的優雅像是淬過火的琉璃,而自己的不安卻如玻璃上的裂紋,隨時可能碎裂。
會客室的門被推開時,姜棲晚的脊背驀地繃直。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清脆如冰裂,來人披著一件駝羊披肩,長發綰古典的髻,珍珠耳釘在燈下泛著。
蘇清溪的眉眼與照片別無二致,只是真人更顯溫潤,那種優雅不是妝容堆砌,而是從骨髓里出的從容,的目掠過姜棲晚時,帶著學者特有的敏銳,卻在及手中的圖紙時泛起漣漪:“你在畫園林設計?”
姜棲晚點頭,嚨發。
蘇清溪輕笑,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看了你們事務所的作品,特別是西城區的改造項目,對空間心理學與學的結合很有興趣。”的聲音如浸了蜂的綢緞,輕卻帶著穿力,“我在海外做過不災后重建項目,發現心理療愈空間的設計與東方園林的意境頗有共通之,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姜棲晚的手指仍在抖,卻鬼使神差地接過文件。
文件封面上印著蘇清溪的名字,燙金字母在下折出冷冽的,像一柄懸在心口的劍。
此刻只是看著的名字,姜棲晚都會有一種迫。
就是因為太在意祁深,太在意太在意,所以在意到知道祁深曾經可能跟面前的人有過什麼牽扯就會心難過。
“我想我們沒什麼可聊的。”姜棲晚聲音輕緩,完全不想跟蘇清溪有什麼集。
蘇清溪卻笑了:“那如果我說,我要跟你聊一聊阿深呢。”
姜棲晚作一頓。
蘇清溪就在面前,用這樣平靜的語氣祁深“阿深”。
對來說就好像是挑釁。
陳晶晶覺到氣氛不對,正要說點什麼,姜棲晚已經站起:“遠程公司附近有一家手磨咖啡店味道還不錯,去那里可以嗎。”
“當然可以。”蘇清溪還是那副溫溫的模樣。
陳晶晶抓住姜棲晚的手腕趕問道:“你真的要去?這人不知道是敵是友,我們也不知道藏著什麼心思……你可千萬別被欺負了。”
姜棲晚搖了下頭本沒想說更多。
“晶晶,不會有事的。”
陳晶晶只能嘆了口氣,倒是沒再攔了。
咖啡店其實就在遠程門口,附近的公司也經常顧,姜棲晚代了幾句才去了咖啡館,蘇清溪卻已經在包廂了。
姜棲晚推開包廂門時,蘇清溪已坐在窗邊,暖黃燈將的廓鍍上一層溫潤的薄紗。
現在獨,姜棲晚終于有時間去仔細觀察面前的人。
穿一襲米長,布料垂墜如水,袖口繡著淡雅的竹葉紋,發綰低髻,幾縷碎發輕地垂在頸側。
的不似姜棲晚那般鋒芒畢,而是如浸潤了春雨的玉石,溫潤、和,仿佛連呼吸都帶著江南煙雨的氤氳。
姜棲晚在對面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挲杯沿,目掠過蘇清溪的眉眼,的五線條溫婉,睫在眼下投下細的影,角總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意不達眼底,卻讓人如沐春風,仿佛天生便帶著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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