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睡。」程硯深簡單回應,視線重新定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似乎真的在忙公事。
隔了六個小時時差,不同的地點,兩個人居然都在為公事繁忙。
難得的默契,居然現在這方面。
「我只是出差一周,你不會連兒子都照顧不好吧?」細碎的髮落額角,半遮著的眉眼,在昏暗的燈下,幾分朦朧。
程硯深抬眼了剛剛翻亮的天空,語氣素來的漠然:「我連你兒子媽都能照顧好,你覺得呢?」
大概隔了幾個小時時差的距離,最適合他們之間通,連他平淡的語調,沈怡都覺得習慣了許多。
「那你怎麼照顧兒子媽的,我洗耳恭聽。」
作為當事人的很好奇。
程硯深淺眉心,嗓音模糊低回:「今天我遇見你爸了。」
「他讓我多多包容你的壞脾氣。」
斜眺過去一眼,沈怡氣笑了:「我哪有什麼壞脾氣,簡直不能再好了。」
「確實。」程硯深頗為認可的話,眉眼微垂,「也就是偶爾對我手腳,經常對我冷言冷語,每天對我漠然無視。」
尾音慢慢沉下去,似有似無的一點深意:「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跟你爸說。」
還怪好心的呢。
「……」沈怡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和同一個時空,或者是有些臆想癥在上的,「大清早就開始胡言語了,要不程先生還是別工作,回去繼續睡吧。」
這種照顧還是算了吧。
「告辭!」也不想聽他的回答了,沈怡直截了當掛了視頻。
這通電話,簡直是給添堵。
程硯深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也沒什麼表,只是倦怠按了按額角,幾分疲乏。
一道溫和男聲忽地從電腦音響傳來:「你平時都是這樣和怡說話的?」
他慢悠悠將視線重新移到亮著的電腦屏幕上,說話的是秦舒明,他們今天要和國供應商開會的,因著時差原因,開會時間便定在了早上七點。
見程硯深沒說話,秦舒明又繼續說:「雖然怡脾氣好的,你小心把人惹了。」
「脾氣好?」程硯深輕笑一聲,「大概算是脾氣好吧。」
只不過他說得也沒什麼錯,手腳,冷言冷語,漠然無視也確實在他們新婚生活中時有發生。
「說真的,這麼多年,我沒見過怡和誰發過脾氣,溫溫的小姑娘,你也別太過火。」秦舒明到底也算看著小姑娘長大的,也不願什麼委屈。
尤其是在程硯深這麼強勢的人面前。
薄微,程硯深頗有耐心地問:「你們關係嗎?」
「也算時常見,之前總和窈窈一起,大概一個月總能見一兩次吧。」
眼皮輕掀,眉眼略淡,程硯深有一搭沒一搭地把弄著手裡的鋼筆,輕嗤:「那可能沒我。」
畢竟他們同床共枕,除去出差時間也算是天天見。
秦舒明嘁一聲:「你這是來秀恩的是吧?」
「故意開著話筒,就為了在我這兒顯擺是吧?」
「你是才知道我有老婆了?」程硯深垂目,視線靜靜停在放在他桌頭的那張結婚證上,薄綴上一點淡弧。
秦舒明攤手:「得,多餘我提醒。」
修長指骨抵在額角,清雋眉眼若青山,聲線起:「現在,有點意思。」
「你是指什麼?」秦舒明對他突然的話有些不解。
「都有意思。」
秦舒明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我算是發現了,你這不就是初中那會兒,故意欺負孩子,想引起人注意的那種男同學嗎?」
大概不太恰當,程硯深眉心輕折:「我沒欺負,我只是覺得有意思。」
「懶得講你。」秦舒明一副已經看一切的表。
會議時間到了,程硯深坐直,矜貴端方,再次澄清:「但我真沒欺負。」
沈怡也不會由得他欺負。
持續三天的商務會議,最後一日結束得早,參觀完實驗室,日頭還沒落山。
推了今天的晚宴,沈怡踩著夕餘暉走出高樓,司機問要回賓館嗎。
沈怡翻看著手機,想起一件事,前幾日倒是收到Lilian的畫展邀請函。
恰巧畫展這幾日轉到了monix,不去似乎不太好。
路上有些堵,到的時候畫展已經沒什麼人了,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在清理著會場。
正在收納畫卷的Lilian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人,踩著料峭的高跟鞋,步伐輕快走了過來:「我還以為你不準備來了呢?」
「恰好有點時間,便想來看看。」沈怡大概掃了一圈畫展的作品,這幾年幾乎沒有什麼新晉出名的畫家,還是原來那些風格,從落筆風格也能識出還是原來那些人。
Lilian攬著的肩膀,給看最新簽約代理的畫家作品:「是不是有點你原來的風格,用大膽,鮮明又尖銳,只不過覺還是差點意思。」
沈怡看了許久,微微頷首,不想多談,只敷衍說:「蠻有潛力的。」
瞥一眼,Lilian沒好意思說這位畫家都五十多了,潛力這個詞屬實不太適合。
Lilian又給看了幾幅作品,反應都有點冷淡。
不太喜歡沈怡這副油鹽不進的態度的,但又不好多說:「忘了跟你說了,前幾年你留在我這兒那幅畫在拍賣行了,賣了個天價,還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度,等過了拍賣行保護周期,我就把錢打到你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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