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溫敘白的手機震起來，是凌肅驚恐的聲音：

“溫總，您去哪了？病房沒見著您人！”

溫敘白臉沉，下意識了酸痛的膝蓋，隨口搪塞：

“醫院床，睡不著，回酒店了。凌肅，今晚設計界的頒獎晚宴，照常進行？”

他頓了頓，語氣陡沉，“盯點，絕對不能讓蘇家人發現‘南蘇’就是蘇煙……我怕他們攪局。”

凌肅遲疑著，小聲提醒：“可……夫人不是說過，的事……都跟您無關了？”

“要越挫越勇，要肯定執著。每一個單的人得看，想就別怕傷痛……”

車音響猝然飄出的歌詞，準得像針扎進心房。

溫敘白竟無意識地跟著嘶吼出聲。

他低頭，瞥見刮花的昂貴西裝和滿塵土，一混雜著悲愴與孤勇的緒猛地沖上頭頂。

從前，他何曾聽過這些俗不可耐的流行樂？

可如今……卻像中了蠱。

電話那頭，凌肅徹底懵了。

這……還是他那個言必稱“格調”、“品味”的老板嗎？

自從夫人離開，這位爺簡直就是無藥可救的腦晚期！

“好的溫總，明白，我這就安排。”

凌肅下滿腹吐槽，恭敬應聲，不敢多言半字。

-

海崖邊，夜褪去。

蘇煙在輕的晨中醒來。

跑車座椅的包裹極佳，車溫度宜人。

了，才發現不知何時，上多了一床厚實的毯。

這一覺，竟沉得異常安穩。

全然不知，在漫長的黑夜里，有一道目曾無聲地、長久地流連在沉睡的側，未曾移開分毫。

“淵哥，”蘇煙慵懶地了個腰，睡眼惺忪地轉向駕駛座，“這車……還能嗎？”

厲承淵拿起一旁的橙子汽水，仰頭灌了一口，結滾：“能，錦溪帶人來了。”

“哦……”蘇煙應著，腦中卻靈一閃……

不對啊！

錦溪是24小時待命的助理，解決問題何須等到天亮？

難道……他是故意拖著，為了……和自己在車里待這一整晚？

念頭一起，托著腮，視線便不由自主黏在了厲承淵臉上，兀自出神。

冷不丁的，一個油小面包塞進了微張的里。

厲承淵指尖還殘留著面包的甜香，語氣帶著慣有的揶揄：

“我知道我帥，但大清早的，口水收一收。”

蘇煙猝不及防：“……”

這才驚覺失態，臉頰瞬間飛紅，慌忙低下頭，一邊咀嚼著堵的面包，一邊強行挽尊：

“有面包……也不早拿出來，小氣。”

厲承淵挑眉：“大半夜吃？不怕胖球？”

蘇煙下意識嘟囔：“我現在瘦得跟竹竿似的，胖點兒怎麼了……”

他忽然傾湊近，帶著淡淡的橙子汽水氣息，修長的手指了尚有幾分嬰兒的臉頰：

“可我不喜歡滿的。我偏……骨。”

“骨”二字，像一顆小石子投心湖，“咚”地一聲，在蘇煙耳中漾開漣漪。

倏地抬眼，正撞進厲承淵似笑非笑的深眸里，大腦“嗡”地一片空白。

這……是在暗示什麼？

心尖莫名劃過一悸。未及細想，厲承淵的指腹已抬起的下，輕輕挲過的瓣，聲音低沉：

“現在這樣，剛剛好。再胖……就不合我胃口了。”

這赤的暗示，比前一句更甚。

“喜歡”二字，幾乎呼之出。

蘇煙瞬間石化，足足愣了幾秒，才悶頭悶腦地頂回去：

“管你什麼胃口，反正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

“不可能？”

這話準踩中厲承淵的逆鱗。

著下的力道驟然加重，指節泛白：

“怎麼個不可能法？”

他眼底的怒焰翻涌，仿佛要將生吞活剝。

近距離凝視，那雙眸子里的寒意，比之前更駭人幾分。

蘇煙渾僵住，聲音發：“我們……畢竟……”

“兄妹”二字剛出口，卻卡在嚨。

畢竟，母親和厲彥辭從未領證。

沒領證，就意味著他們從未為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理論上……他們之間沒有倫理的壁壘。

可理論歸理論……蘇煙瞪大眼睛，心臟在腔里瘋狂擂鼓，幾乎撞碎肋骨。

厲承淵的目鎖著。

晨微熹，一縷金斜斜打在緋紅的臉上。

細細端詳，這張臉愈發顯出妖冶的致：

盈滿水的大眼，羽般的睫，吹彈可破的雪，小巧的下頜……每一都像是心雕琢，勾魂攝魄。

“就沒人告訴過你……”厲承淵結滾，嗓音沾染上危險的沙啞，“你這張臉，真的很要命嗎？”

他整個手掌不控地覆上的臉頰，眼神陷一種迷離的漩渦。

“我……我想……”

他覺那兩片紅像極了的櫻桃，又似他沉溺的醇酒，不由自主地俯低，只想狠狠……品嘗。

蘇煙仰躺在座椅上，上下的重量與周遭稀薄的空氣讓呼吸困難。

眼看著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無限近，大腦徹底宕機，每一寸神經都繃到極致。

怎麼辦？

他要吻了？

好想把他推開！

可雙手被他死死扣在下，彈不得，宛如砧板上的魚。

不行不行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本沒準備好！

一直……只把他當哥哥啊！

可……可怎麼會變這樣？

蘇煙絕地閉上眼，拼命搖頭，恨不能這只是一場夢境。

然而……

那悉的、清冽的松木香再次縈繞鼻尖。

這氣息，竟比任何都更致命。

一想到幾次三番的絕逢生，是他從天而降。

一想到這些年剪不斷理還的羈絆……

理智在腦中拼命奉勸自己要清醒，可卻像著了魔，鬼使神差的，蘇煙竟忍不住湊近，再湊近……

嗯？

不對……

他明明近在咫尺，為什麼自己一再靠近，卻始終……不到那片薄？

蘇煙狐疑地睜開一只眼，開一條細——

正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深眸里。

那眼神，帶著悉一切的玩味和戲謔，哪有半分意迷？

“轟——！”

蘇煙猛地瞪大雙眼。

混蛋！

他又在耍！

他本是故意作勢要吻，引上鉤！

而，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愚蠢地、在他的迷魂陣里丟盔棄甲！

這一刻，蘇煙只想拿塊豆腐撞死自己！

啊啊啊！

在干什麼？！

矜持呢？理智呢？

為什麼厲承淵隨便一個眼神，就能潰不軍到這種地步？！

窘迫的火焰灼燒著每一寸皮，恨不得車廂瞬間變明牢籠，好讓立刻土遁消失，永不見他。

而厲承淵，早已將所有的局促、憤盡收眼底。

他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間溢出一聲低啞的輕笑：

“這點小把戲就讓你找不著北了……” 他拖長了調子，銀灰瞳孔里映著狼狽的模樣，“難怪在姓溫的那里，被吃得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