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桃

原本酒足飯飽後來了幾條瞌睡蟲, 也被邢舟這話盡數趕跑了。

桑暮的手抓著椅子靠背，眼神避開，後頸燒了起來。

是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舌和思緒都像打了結。

另桑暮抓狂的是, 邢舟怎麽能這麽直白！他不害臊的嗎！

氣氛詭異的靜默，桑暮想溜的心格外強烈。

意外的是, 邢舟給了這個機會。

看桑暮不回答, 邢舟也沒再問，他站起朝餐桌走來，然後連著桑暮的碗筷一起收了，“不早了, 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你還要上班。”

說話間，他將碗筷摞在一起, 筷子收好, 抵著桌面扣了兩下，另一只手攔住桑暮打算幫忙的作。他擡眼看過去，語氣強勢，“這才多活兒, 我來就，你快回去洗漱睡覺。”

不容拒絕的態度讓桑暮停頓了下，還是無法心安理地接邢舟對自己這種超出常態的好。

然而邢舟鐵了心沒讓桑暮幫忙, 幹脆道：“不想回去是想留在老子這兒和我聊會兒天？”

“……”

“可以。”邢舟笑，作勢要把手裏的活兒放下, “反正我樂意。”

“……”

“那就麻煩你了, 我回去了。”桑暮一口氣把話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門一開一關, 樓道裏傳來靜。鑰匙扭，聲響消失，前後時間不超過一分鐘。

邢舟低頭看看手裏對的碗筷，突然就笑了聲。

也不知道是無奈地笑，還是生生被氣笑的。

知道用這種方法可以直接勸退桑暮，可是沒想到這麽靈。

最開始要趕人家走的時候，邢舟就自知這渾主意遲早遭報應。只是沒想到，這報應來得這麽快。

嘖，看來還得再加把勁兒。

-

前一晚上加班到11點，桑暮功提前趕完工作進度。

不得不說，朱長柯是真卷，桑暮來公司的時間特意比平常早了很多，意外的是朱長柯今天居然已經坐在工位上了。

遞給他最終稿的時候，朱長柯終于出了些滿意的神，甚至還罕見沒有吝嗇地誇了兩句。不過桑暮卻不到什麽就，除了疲憊，頂多是有點終于趕完ddl的輕松。

三個月的實習期過了一多半，桑暮從最開職的興，到了現在，也打算開始好好考慮這份工作繼續下去的可能。

可能是今天周五的緣故，葉檸今天到公司的心明顯比前幾天要好，還畫了個淡妝。

見著桑暮，葉檸把樓下買的燒麥遞了一個給，“樓下買的，給你吃。”

“怎麽今天看起來心這麽好，還給我帶早餐？”桑暮笑著接過來，手裏的東西熱騰騰的。

“昨天加班到那麽晚，可不得問一下我寶。”葉檸打開電腦，腳下一蹬，順著座椅滾就到了桑暮邊，笑盈盈地小聲道：“而且今天不是周五嘛，我男朋友來棲塢找我，這麽久沒見，有那麽一點點點想他叭～”

聞言，桑暮笑了笑，“從郵桉過來嘛？”

“是呀，我們打算去周邊玩玩。”

葉檸和男朋友是大學同學，在一起有快一年了，現在異地，還算穩定。

“而且這不是快畢業了嘛，他也有想著來棲塢發展。”葉檸用指背彈彈下，“反正我就在棲塢待著，他舍不得我就自己來找我，我是不會遷就他到跑的。”

從葉檸那裏，桑暮了解到他男朋友基本腦一個，被葉檸拿得死死的。一米八大高個在葉檸面前也就只能是乖乖低頭的順狗，要什麽給什麽。

本來葉檸以為他們畢業分手快定局了，誰知道他直接整個千裏追，想連人帶工作跟著葉檸搬到棲塢來。

這個舉，讓葉檸為自己産生分手想法還有點小愧疚。

說著說著，葉檸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拍了下，“哎呀！忘了！得和他說一聲。”

“忘什麽了呀？”看著葉檸對著手機猛的樣子，桑暮好奇地問了句。

聞聲，葉檸偏過頭，突然勾起笑了下。

不知怎的，桑暮總覺得葉檸那笑容別有深意。

果然，下一刻便靠在自己耳邊小聲說，“套套呀，上次他來都用完了！”

“……”

再怎麽沒有經驗，桑暮還是聽懂了。

看著桑暮默默扭過去的臉，葉檸笑了笑，“別不好意思嘛。”桑暮的手臂，“要我說，談的.契合度還是很重要的！”

現在時間還早，周圍大部分的工位都空著，葉檸邊吃早餐邊小聲和桑暮吐槽，“我之前那個男朋友，弱的要死，就那麽一小點兒時間還短，著臉問我厲不厲害，我都想堵上他的！”

“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知道嗎，還問問問，我還得顧著他面子應兩句，煩死了真的，男的是不是大多數都這樣。”

明明是會讓桑暮有些臉紅的話題，可或許是葉檸直率可的表達方式，瞬間也沒那麽不好意思了，反而還笑出了聲。

“你別笑，我說真的，你以後挑男人可亮眼。”葉檸掃了掃桑暮的胳膊兒，然後朝挑了挑眉，“高壯男人適合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

“肩寬，腰窄，，長，力好。”

葉檸把手放在口拍了拍，“我喜歡型差。”

“……”

桑暮把燒麥塞進葉檸裏，“吃你的燒麥叭！”

早間的話題在葉檸含著燒麥的嗷嗚聲中結束。

今天的工作容不太多，或許也是到染，周五的快樂也蔓延到了桑暮這邊。

在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桑暮收到了一條微信。

[邢舟：晚上小區有電影放，看嗎，給你留位置。]

剛看到句末，對面又發來條消息。

[邢舟：不止我，小區的老人小孩很多都會去，有很多人，聽說是個喜劇片。]

桑暮有點猶豫，幾分鐘沒回消息，窗口又彈出來一條。

[邢舟：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嗎，就當放松一下。]

這話中了桑暮的心事，電影確實是個很好的娛樂方式。原本是擔心和邢舟單獨相尷尬，可是想到是小區的活，桑暮的心理負擔了大半。

不用花錢，還在自己家門口，簡直白撿的好事。

[桑暮：大概什麽時候開始呀？]

[邢舟：七點，你回來可以直接來健材區這邊的廣場，我來得早，給你占座兒。]

[桑暮：好，謝謝（企鵝轉圈emoji）]

關閉窗口後，桑暮對著邢舟的那個頭像發了幾秒的呆。

最開始他的頭像好像不是這個。

什麽時候換的？不記得了，好像有一段時間了。

莫名的，桑暮想起早上葉檸帶來的那個話題。

晃了下腦袋，把突然飛進腦海的幾個畫面強行拋除掉。

以後還是聊這種話題，不對勁，歪了。

-

江槐小區裏住的多是老人和小孩，居委會常常會在院舉辦一些活，尤其是夏天傍晚，會在小廣場時不時搬出投影儀來給大家放電影。

又能娛樂還能納涼，老人小孩兒都喜歡。

桑暮回來的時間剛剛好，有不人正搬著小凳子拿著零食往那邊走。原本還擔心人這麽多找不到邢舟，可是桑暮低估了一個大高個兒在人群中的顯眼程度。

一衆老人和小朋友當中，邢舟就算是坐著也比他們高出一截。

怕擋著屏幕，邢舟坐在最後面。他穿著黑的寬松無袖背心和灰綠短，手肘支在膝蓋上，脊背弓著，正偏頭和旁邊的老人說著什麽話。

他看樣子很歡迎，電影還沒開始，坐在前面的幾個老人都專門扭過來同他聊天。

不知說道了什麽，邢舟笑起來，和往日總是冷著張臉不同，面上多了不的，甚至連小孩子都有好幾個圍在他邊的。

這麽多人，桑暮一時間沒好意思過去。

就在這時，邢舟擡起頭，眼神掃了過來，穩穩地落在桑暮上。

他立刻站起朝喊了聲，“桑暮！”

再不好意思也沒轍了，桑暮在很多束目的注視下走到了邢舟邊上。

座位是一排一排的，邢舟在最後靠邊上的位置，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麽後面，前面空了張小馬紮。

雖然在邊上，但是靠近風口，涼快，不擁，也沒那麽鬧騰。

邢舟又要去拿桑暮的背包，被桑暮側擋了下，“沒事，我自己拿就行。”

聞言，邢舟也不強迫，“那行。”

“邢舟，原來你小子早早來問我借馬紮是這用途啊。”一個穿著綠馬甲的爺爺笑了笑，“這姑娘就住咱五樓吧，我晚上下象棋的時候總能見到這孩子。”

被提起，桑暮不自覺的耳熱了下，然後就聽邢舟說，“一會兒結束了給您好好送回去，下次指定給您帶新茶葉。”

周圍的幾個老人都笑起來，坐在邊上的道：“那你可真合了這老頭兒的意，他就指著你這句話呢！”

怕桑暮尷尬，邢舟有意把話題從上帶開。此時，掛在最前面的屏幕已經亮起，聊天的幾位老人也都轉了過去。

邢舟拍拍馬紮，朝桑暮低聲道：“來，坐這兒。”

桑暮順著邢舟指的位置看了眼，前面基本都是小孩子和佝僂著子的老人，擋不住什麽視線，和一排的有些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應該是雙休來陪老人孩子的兒和父母。

只邢舟，單獨一個坐在最後，像是被觀影人群排在外似的。

“你呢？”桑暮問。

邢舟笑，“怕擋著人，沒事，我能看得清。”

天漸漸消失，周圍暗下，唯有白幕布散著不刺眼的線。晚風輕，夏夜的黏膩尚存，可以聽到安靜下來的人群中有扇子刮過風的呼呼響。

居民座，桑暮也在馬紮上安頓下來。和邢舟前後排開，剛坐下，背後過來一只手。

邢舟不知道從哪兒拿來個小風扇，直接擱在桑暮上，“拿著吹吧。”

見此，桑暮下意識回頭，就見邢舟正低著頭在馬紮下翻著什麽。他直接拖了塑料袋出來，從裏面抱出個圓滾滾的西瓜。

邢舟把子偏到一邊，西瓜放在地上。

然後桑暮就看到邢舟揚起手，面上沒有波，直接劈在西瓜中間。

悶悶一聲響，把桑暮嚇了跳。

西瓜中間開了很大一條，邢舟寬大的手掌放在兩邊，骨凸起，青筋似能在皮上開，但又好像沒怎麽用力，西瓜就搖搖晃晃地被分兩半。

果鮮紅，在夜裏也能看得清晰。

邢舟又從袋子裏拿了個勺子出來，剛想到西瓜，作又瞬間停住。

那個塑料袋裏好像什麽都有，邢舟從裏面掏出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用清水沖了沖，然後才把它剜進了果裏。

接著，桑暮便看到邢舟抱起西瓜往自己這邊一送，“從冰箱裏拿出來了十幾分鐘，不會特別冷。”

比自己的臉還大的西瓜，水紅潤，黑子點在果裏，看起來甘甜又爽口。

桑暮愣住，“給我的？”

“不然呢？”邢舟反問，他笑了笑，拉住桑暮的手讓抱住。

“天兒熱，今天人又不，怕你悶，吃點西瓜解。”

手裏的東西沉甸甸的，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會兒，果皮還是涼的，抱在懷裏很輕易地就能驅散熱氣。

男人的叉開，子自然弓起，背後勾起條流暢的脊線，寬碩的量襯得小馬紮有點弱不經風。

盡管都是坐著，桑暮也得擡頭看他。

冷的眉骨，眼皮很薄，瞳孔裏含著清淺的笑意。

邢舟的眸比這夜還黑。

突然，桑暮的心間就劇烈地跳了跳。

還沒開口說話，旁邊一道稚的聲打斷桑暮的思緒。

“邢舟叔叔，我也想吃那個西瓜。”

邢舟旁邊站著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桑暮認得，和他們住在同一棟樓，應該是剛剛那個老爺爺的孫子。

站在邢舟邊上，襯得他像個嘟嘟的小綿羊。他穿著白的短袖，圓鼓鼓的肚子了出來，手指了指邢舟腳邊的剩下的那半個西瓜。

“和你說了多遍，別我叔叔。”邢舟眉擰了擰，卻并沒有不悅的意思。

小男孩兒撅著看起來很是不滿，不過迫于西瓜的，還是屈服道：“邢舟哥哥…”

“嗯，這就對了。”邢舟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是用。

“現在可以我吃西瓜了嗎？”小男孩迫不及待問。

“不行。”邢舟淡淡甩了句話。

收到否定回答的小男孩不太高興，五都揪在一起，“為什麽呀！”

“這西瓜是你旁邊這個漂亮姐姐的。”

突然被提到，桑暮對上小男孩看過來的視線，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皺起眉，踢了一腳邢舟。

力道綿綿的，和撓似的。邢舟無聲笑了笑，沒反應。

小男孩自然不知道兩個人的互，只曉得吃不到西瓜的煩惱，一邊氣一邊又跟著邢舟的稱呼喊：“漂亮姐姐不是已經有半個了嗎？”

聞聲，邢舟掃了一眼桑暮懷中那個，然後漫不經心回答，“另外半個也是的。”

小男孩洩了氣，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西瓜，朝邢舟氣鼓鼓控訴，“哥哥，你偏心！”

然而邢舟沒吃這套，順著點頭應聲。

“嗯，就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