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華國。

燈火通明的頂層辦公室里，空氣仿佛凝固了寒冰。

談溪云緩緩放下手機。

屏幕還停留在與景雯的通話界面。

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背對著落地窗外璀璨卻冰冷的城市夜景，整個影籠罩在影里。

剛才景雯描述的每一個畫面，都讓他恨不得立刻飛去島國撕碎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人渣。

“啪！”

一聲脆響！

手中那支價值不菲的定制鋼筆，被他生生斷了筆。

墨的染污了男人修長的手指和潔的桌面，如同他眼底翻涌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指間淋漓的墨跡和鋼筆殘骸，眼神幽深不見底。

島國……高橋潤……松本田二……

很好。

他拿起線電話，“齊遠，進來。立刻。”

他需要知道島國那邊更詳細的況，所有參與者的背景，以及……最快抵達京都的方式。

便利店門口，景雯拎著一大袋礦泉水和巾，還有一件臨時買的便宜外套走了出來。

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平復好心，才走向停在路邊的保姆車。

拉開車門，黛正看著窗外發呆，側臉帶著疲憊。

看到進來，隨口問了句：“怎麼這麼慢？”

景雯心虛地回：“便利店的收銀系統故障了，所以等了會兒。”

宋語禾依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

景雯坐進副駕駛，將水和巾遞到后面：“姐，宋小姐，先，喝點水吧。”

黛接過巾，低聲道了句謝。

宋語禾這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瞥了一眼景雯遞過來的外套，沒接。

只冷淡地說了句：“不用。廉價，還不好看。”

景雯氣個半死，“穿不穿！”

給買了還嫌東嫌西，要不是看在這幾次幫了姐的份上，才不會搭理這個人。

車子重新啟，匯京都夜晚的車流。

信息發送功的提示音微弱響起。

宋語禾這才想起問：“輿論當口，你這會兒不在酒店里躲著，是要去哪里？”

黛冷漠地回：“去見個人。”

保姆車在京都燈火迷離的夜中穿行，然后駛離繁華的主干道，拐進一條幽深靜謐的巷子。

兩側是高大古樸的石墻，頂端覆蓋著青苔和瓦片。

只有間隔的石燈籠散發出昏黃和的暈，勉強照亮前路。

空氣里彌漫著的苔蘚氣息和遠的焚香味道，與剛才酒店門口的喧囂混截然不同，仿佛進了另一個時空。

巷子盡頭，一扇毫不起眼的黑漆木門閉著。

沒有招牌，沒有標識，只有門楣上懸掛著一盞造型古樸的紙燈籠，上面繪著一個墨的“寂”字。

車子無聲地停在門前。

“姐，到了。”司機低聲提醒。

黛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

初秋夜晚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整理了一下略顯凌的鬢發，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沉靜，仿佛卸下了剛才所有的無措。

“景雯，你在車上等我。”吩咐道。

“黛姐，我還是陪你進去吧？”景雯擔憂地看著這深巷里唯一的孤燈。

“不用。”黛搖頭，將車門推上，從后備箱拿出一堆昂貴的禮，“我一個人就可以。”

走到那扇黑漆木門前，沒有按鈴，只是抬手，用特定的節奏輕輕叩擊了三下。

片刻，木門無聲地向開一條隙。

一個穿著深灰和服、頭發梳理得一不茍的中年管家模樣的男人出現在門后。

他面容沉靜，眼神銳利如鷹隼。

看到黛，他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只是微微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作標準得像用尺子量過。

“小姐，主人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對方用的是純正的中文。

黛頷首，抬步過高高的門檻。

木門在后悄無聲息地合攏。

門別有天。

一條曲折的石板小徑通向深，兩側是心打理的枯山水庭院。

白沙如浪，青石如山，在幽暗的線下呈現出一種侘寂的。

空氣異常安靜，只有微風吹過松針的沙沙聲和腳下石板細微的聲。

管家步履無聲地在前引路，黛隨其后。

穿過庭院，眼前出現一座臨水而建的茶室。

茶室造型古樸簡潔，巨大的落地紙窗出里面溫暖的燈，映在平靜如鏡的水池上。

管家在茶室移門前停下，再次躬：“小姐，請。”

移門被輕輕拉開。

一清雅醇厚的茶香混合著淡淡的線香氣息撲面而來。

茶室部空間不大，布置卻極盡清雅。

正中央一張矮幾，上面擺放著致的茶。

矮幾后，一個穿著深藍素紋和服的老人背對著門口，正專注地凝視著面前炭火正紅的爐子。

他形清瘦，坐姿卻極為拔，一頭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僅一個背影，就出一種久居上位、歷經滄桑沉淀下來的威儀和沉靜。

黛下鞋子，赤足踏上冰涼的榻榻米，走到矮幾前，對著那個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姿態恭敬而謙卑：“伯父，深夜打擾，實在抱歉。”

老人沒有立刻回頭。

他拿起爐上的鐵壺，水流注茶碗，發出清越的聲響。

熱氣氤氳，模糊了他鏡片后的目。

“坐吧，丫頭。”一個蒼老卻異常清晰有力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特的溫和，竟也是地道的中文。

黛依言在矮幾對面的團上跪坐下來，腰背直。

抬起頭，終于看清了老人的面容。

山田原一。

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刻的紋路，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如昔，如同能穿人心。

他推過一杯剛沏好的抹茶，碧綠的茶湯在白瓷碗中如同凝固的翡翠。

“嘗嘗，今年的新茶。”山田龍一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只是招呼一個尋常的晚輩。

黛雙手捧起茶碗，指尖能到溫熱的瓷壁。

低頭輕嗅茶香，然后分三口將茶湯飲盡。

微苦回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帶著一種奇異的寧神力量。

“好茶。”放下茶碗，由衷道。

山田原一這才抬眼，目如同實質般落在黛臉上，帶著審視和一不易察覺的關切。

他沒有寒暄，直接切了主題，聲音沉緩：“你的事，我聽說了一些。外面的風浪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