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看了一眼寧宸，然后吩咐道：“宣！”

“是！”

稟報的小太監領旨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嘩啦啦的鐵鏈聲響起。

群臣回頭看向大殿門口。

只見李瀚儒，披頭散發，一素，戴著手銬腳鐐，手里捧著一張紙。

他的后，跟著五個面如死灰的人。

兩個是李瀚儒的親兒子，另外三個是他的親孫子。

文武百，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就連安帝，都震驚不已，下意識的看向寧宸。

寧宸心有所，回頭看向，旋即微微點了點頭。

安帝心領神會，左相伏法了。

鐵鏈隨著走，嘩嘩作響！

李瀚儒帶著兒孫，來到階前跪倒。

“罪臣李瀚儒，前來認罪伏法，廊州案的幕后真兇，正是罪臣，求陛下嚴懲。”

一石激起千層浪。

李瀚儒的話，不亞于平靜的水面砸進一塊巨石，驚起滔天駭浪。

文武百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著李瀚儒。

他說什麼？

廊州案的幕后真兇是他？

這怎麼可能？

直到現在，縱使李瀚儒自己已經招認了，文武百依舊不相信他是個廊州案的幕后真兇。

因為這話就像是有人說寧宸背叛了大玄一樣讓人覺得離譜。

安帝看了一眼寧宸，然后目落到李瀚儒上，“左相，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李瀚儒低頭，額頭抵住冰冷的地磚，聲音嘶啞的說道：“家門不幸，子孫不孝...五年前，我發現嫡孫李浩川染上了神仙。

我為大玄左相，桃李滿天下，沒想到嫡孫卻染上了神仙，奇恥大辱...我本想廢嫡立庶，可誰知，造化弄人，我的兩個兒子，三個孫子，竟然都染上了這東西。

而引他們吸食神仙的，是昭和國潛伏在我大玄的暗探之首，名楊秀七...當然，這是個假名字。

人已經由我親手抓獲，給了攝政王。”

眾人看向寧宸。

寧宸微微點頭。

李瀚儒繼續說道：“楊秀七的目的是想要東境海域布防圖，我是大玄的臣子，食君俸祿，為君分憂...一邊是大玄，一邊是我的至親，我不知道該怎麼選？

那段時間，我寢食難安，不想出布防圖，又想保全我的至親...結果心力瘁，一下子病倒了，那次病倒，差點要了我的命。

而昭和人，趁虛而，為我送來了永生丹。

我服用永生丹后，病竟然奇跡般好了。

開始，我只知道永生丹很珍貴，只以為是用了名貴的藥材...可當我知道那是用孩的心肝所煉制時，我已深陷泥沼，出不來了。

我崩潰了，我這一生，把名看的比命重...我不怕死，可我怕李家死絕。

那段時間，我瘋了，逐漸走火魔，開始大肆斂財，服用永生丹，我是大玄左相，我為大玄鞠躬盡瘁，立下了汗馬功勞，那些螻蟻，能用他們的命為我續命，那是他們的榮幸......”

李瀚儒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眾人的心臟都跟著猛地一。

李瀚儒抬頭，看著寧宸，神帶著癲狂。

寧宸眼神凌厲如刀，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為大玄立下了汗馬功勞，但這不是你殘害無辜的理由。

別用走火魔當借口，你所做的一切，源于你的懦弱，膽怯，那次病倒，讓你開始怕死，讓你變得喪心病狂，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長生。”

李瀚儒痛苦地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才沙啞地開口：“王爺說的沒錯，是我膽小，怯懦，卻又貪婪...可我那時已經陷進去了，沉迷于長生不老難以自拔。

就算是王爺去了廊州，我依舊沒有醒悟，依舊沉迷于煉丹長生。”

寧宸沉聲道：“那你又是什麼時候醒悟的？”

李瀚儒深深地嘆了口氣，“廊州案結束后，消息傳回京城，死了九千一百七十七個無辜孩和，那時我才幡然醒悟自己做了什麼？

我，就是個披著人皮，毫無人的畜生。

直到前幾日，我的嫡孫李浩川，吸食了神仙失控，砸了李家祠堂...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我李瀚儒，自視甚高，自詡一代名相，名滿天下...可回頭看看，其實我就是個笑話，一個十足的廢。

在外人看來，我是飽讀詩書，桃李滿天下的掌丞天子，是忠君國，清廉如水國之柱石...殊不知，我只是個連子孫都教育不好的廢。

我上對不起皇恩浩，對不起李家列祖列宗，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家國天下，我全都辜負了，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李瀚儒突然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文武百，眼神復雜的看著大笑的李瀚儒...他的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悲哀。

誰能想到，名滿天下的李瀚儒，竟然害死了這麼多人？

“左相，你糊涂啊......”

紀明臣到現在都難以置信。

馮高杰，厲志行，同樣如此。

他們實在難以相信，李瀚儒會是這麼喪心病狂的人。

厲志行忍不住質問：“為什麼？養丹司的事你都忘了嗎？王爺不止一次說過，這世界上，本就沒有長生不老的丹藥。

太上皇都不再相信長生的事，你怎麼會如此糊涂？

你可是李瀚儒，是那個敢為了大玄百姓跟張天倫跳腳的人...你保護百姓，難道就是為了滿足你的一己私？”

李瀚儒崩潰地癱在地上，腦袋著冰冷的地面，放聲痛哭，渾抖，里嗚咽著，“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寧宸看著李瀚儒，久久沒有說話，神哀傷。

他是李瀚儒啊，是那個一傲骨，忠君國，在天下平定初期，制定各種策略，幫助大玄快速恢復元氣的李瀚儒。

是那個他曾遭言史攻訐，幫他仗義執言，護著他的李瀚儒啊。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李瀚儒，用你曾經拼死守護的百姓換取自己長生，就算功，這長生路上，你可心安？”

寧宸悲憤加，虎目含淚，心口堵得難，忍不住怒吼質問，發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