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昀像是聽不下去了：“你說什麼七八糟的，我沒到你說的這種地步。”

他眼神復雜地看向楊雪意：“不過既然在你眼里，我已經這麼落魄了，按照我們以前的關系，你不趁機打擊報復？還要給我做飯？”

他審視著楊雪意，聲音涼颼颼的：“你是不是在飯里下毒了？”

放屁！

“雖然你以前對我很差，但我高風亮節，和你不一樣。”楊雪意清了清嗓子，“對弱者的態度，才是一個人的溫度！”

“我這個人從不落井下石，只會雪中送炭。”

拍了拍應昀的肩膀：“總之你想開點。聽我一句勸，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還有，吃完以后，把碗洗了。”楊雪意看了應昀一眼，“你要死裝不吃飯也行，但碗還是得洗了。”

應昀皺了皺眉，很不可思議：“這兒沒洗碗機？”

“爺，廚房那麼小，本沒地方裝洗碗機。”楊雪意微笑道，“不過現在這個家里已經有洗碗機了，那就是你。”

“我手指沒傷，但我確實討厭洗碗，所以以后洗碗都歸你干。但作為報答，我可以拿出一筆錢當家務基金，以后所有家務工作都明碼標價。”

“外面長期兼職掙錢的工作難找，你作為醫生，很多時候也不方便在外兼職，你又要面子，肯定不愿意拋頭面，但家里的家務是連綿不斷的！你只要干，就有錢拿！四舍五這可是一個鐵飯碗啊！”

……

應昀全程表古怪，但等他一看到楊雪意餐桌上心準備的三菜一湯，眼神里還是流出了意外。

食材楊雪意確實是心準備的，雖然都是家常菜，不比應昀以前那些山珍海味，但葷素都是搭配好的。

“你吃吃看呀！我真的做了很久！味道不錯的。”

應昀似乎想拒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了楊雪意一眼后，他沒再說什麼，徑自坐下來，拿起了筷子。

說著不要，卻很誠實！

吃那種爛菜葉，能不嗎！

雖然不再是大爺，但多年浸的生活習慣沒變，應昀吃起東西來很斯文，即便是家常菜，吃的也像在米其林餐廳里用餐一樣優雅。

應昀吃飯很挑剔，但楊雪意做飯只比自己媽媽強，不比差。

果然，這位過氣爺原本似乎只像是勉強給個面子試探地吃一口，但一口下去，就有了第二口，接著是第三口第四口。

一直盯著應昀，直到他吃完最后一口。

“還行。”

吃的一丁點都不剩了，你還“還行”呢。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盤行”的太徹底，應昀清了清嗓子，表有點尷尬：“你做都做了，我也不想浪費。”

每個做菜的人，都希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得到認可，楊雪意也不例外。

雖然評價別別扭扭的，但楊雪意十分心滿意足，至對方吃的一口沒剩，就連這討厭鬼應昀，如今也覺得順眼很多。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反之可能也立——男人沒錢就變好。

應昀以往還是天之驕子的時候，楊雪意覺得他每個孔里都冒著討厭，十年來對自己沒個好臉，完全不能想象有朝一日兩個人可以如此心平氣和地對話。

如今人窮了，倒是正常多了。

看了眼應昀，楊雪意真心實意道：“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所以別再去吃打折爛菜葉了！

這一句，顧及應昀的自尊，楊雪意沒說出來。

只是大概應昀還是太敏，楊雪意說完，他臉上的表又變得有些古怪。

面對楊雪意的熱心，應昀可能是被了，楊雪意合理懷疑他哭了，最起碼紅了眼眶——因為他垂下了視線，回避了楊雪意的目，很久都沒有抬起頭來，像是不想讓楊雪意看到他此刻的表。

人在巨大的沖擊下，常常會覺到無所適從，以至于重新抬起頭，應昀調整好緒，一張臉上面無表，楊雪意完全能理解。

楊雪意聽到他冷的聲音：“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這麼困難，你就打算一直做飯接濟我？”

他頓了頓：“那如果我沒這麼困難，你就不打算做飯？”

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麼不困難！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和應先生沒有緣關系是不是真的？”

應昀抿了抿：“是真的。”

楊雪意翻了個白眼：“那不就行了嗎？你家里現在出了事，你的生活發生巨變，現在你只要知道，善良好心的我愿意手拉你一把！讓你渡過難關！”

應昀皺著眉：“我沒……”

楊雪意同時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應昀的話，先一步慷慨陳詞：“你放心，以后我做飯，都能達到剛才的水準和餐標，你有什麼想吃的可以提前和我說，不要太貴就行。”

“我們好歹認識十年，養條狗養十年都有，更何況你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這句話下去，應昀的表變得有些復雜。

楊雪意這才想起來：“你剛要說什麼嗎？不好意思打斷你了。”

應昀垂下視線，片刻后，楊雪意聽他淡淡道：“我忘了，應該沒什麼。”

“那既然你現在也不是爺了，我也不是你家住家阿姨的兒，我們是平等的，以后我做飯，你得洗碗！”

“家務你也別想干！原則總之就是，我喜歡的家務活我干，我討厭的都歸你干，比如我討厭倒垃圾，所以垃圾也歸你分類了以后倒！”

“那你喜歡做什麼家務？”

楊雪意微微一笑：“不瞞你說，除了做飯之外什麼也不喜歡。”

應昀：“……”

在應昀不可置信的目里，楊雪意點了點頭：“是的，別的都歸你。”

畢竟之前當了二十幾年大爺，一聽要洗碗，還要做別的家務，應昀臉上表有點扭曲，但最終，大概是楊雪意的雪中送炭化了他。

他不自在地再次確認：“我洗碗做家務你就做飯是嗎？”

“是的！”

楊雪意聽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為了眼前的困境妥協，不不愿道：“行吧。知道了。”

然后楊雪意看著應昀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筷，徑自起站了起來，他瞥了一眼廚房邊的掛鉤，然后表非常不自在地對楊雪意張開了雙臂：“那現在你可以……”

說實話，楊雪意料到自己如此雪中送炭應昀會。

但沒想到他會到這個地步。

這場景實在是有點過于尷尬和詭異。

楊雪意應對尷尬從來都是快刀斬麻——只要不給尷尬發酵的機會，尷尬就追不上我。

不等應昀說完，徑自起，沖上前，迎著應昀張開的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

楊雪意其實不想抱應昀的，但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應昀都主這樣了，如果自己毫無表示，應昀這個爺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覺得自尊傷，加上如今還遭了大難，說不定要躲到衛生間去哭一個晚上。

因此咬咬牙，楊雪意給了應昀一個大大的擁抱，為表友善，甚至還敷衍地拍了拍應昀的背。

也不知道應昀怎麼想的。

至于嗎？

這還要擁抱，好麻！

搞得和世紀大和解一樣！

只是大概是自己作太過神速，應昀像是完全沒預料到楊雪意的作一般。楊雪意剛抱上他，就頓覺他整個人都僵了。

楊雪意剛飛快松開應昀，就聽到頭頂響起他的聲音。

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楊、雪、意。”

“你抱我干什麼？”

啊？

“我是讓你可以幫我把掛鉤上的圍拿來，給我系上！”

“不是你讓我去洗碗的嗎？”應昀的眼睛像是冒著火，一臉看白癡一樣看著楊雪意，“你想到哪里去了？”

……

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了路。

人生本沒有尷尬，楊雪意想多了，就了尷尬……

第22章

死應昀！

就算自己誤解了, 他不能也給自己個面子敷衍地抱一下走個流程？

就一定要穿？

楊雪意漲紅著臉，尷尬地逃進了主臥房間，但冷靜下來后，又覺得自己大可不必。

此時此刻, 房外正傳來應昀洗碗的水流聲。

想想以前高高在上的大爺, 現在都已經淪落到只能給自己冷臉洗碗了, 自己還有什麼好尷尬的？

他都不尷尬！

以前應昀有錢, 自己在這討厭鬼面前丟臉多半要被冷嘲熱諷, 可如今應昀比自己還慘，楊雪意應該在他面前更松弛些才對！

這麼想著，楊雪意當即拿出手機, 大方地給應昀轉了六千塊錢。

現在才是房東！

才是花錢的人！

才是當之無愧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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