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應昀站姿拔，表正直，看起來總是很有禮貌，很有涵養，是那種走在大街上會被夸的可靠形象。

已經換下的球被拎在手上，應昀新換上的襯袖口挽至前臂，線條分明，樓道的燈襯得應昀臉上出曖昧的影。

這篇核心期刊想必十分重要，因此從來慢條斯理的應昀此刻口也微微起伏，明顯是跑回家的。

“鑰匙在門口花盆底下，你自己拿吧。”

楊雪意不去看應昀的眼睛，扔下這句話，就只想落荒而逃。

然而應昀先一步快步上前，很快站到楊雪意面前，遮住了楊雪意頭頂的，得楊雪意下意識屏住呼吸，不得不后退了幾步。

“你要出去？”

應昀的目看向楊雪意，表變得不太好看：“楊雪意，你要去哪里？”

“你是要去見什麼人嗎？”應昀似乎沒有真的在等楊雪意的回答，他看了一眼楊雪意的穿著，“楊阿姨剛聯系我了，問我你在干什麼，如果你要出去，告訴我你去見什麼人，免得擔心。”

楊雪意原本就緒不佳，如今聽到應昀這些話，更是煩躁怨恨。

“應昀，你是我媽的警犬嗎？是，我是去見人，穿這樣去見男人，怎麼了？我二十五歲了，出去見男人也要和你匯報？你吃飽了沒事干是嗎？”

當然可以好好和應昀解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但楊雪意不想。

這個時候，沒法和應昀好好說話。

自然知道應昀這些話不過是出于對楊雪意媽媽的承諾，從應昀難看的臉來說，他自己或許也很煩躁竟要為了管楊雪意耽誤他的核心期刊論文修改。

或許和應昀短暫的友好關系本就不應該持續，和應昀最好的關系狀態還是勢不兩立更好。

“讓開。”

楊雪意懶得再理應昀，只徑自試圖推開他，然而用力的作在應昀上沒起一點作用，應昀幾乎紋不，如一堵墻一樣擋在楊雪意的面前。

應昀沒反擊，作為回應，他只沉默著，抿，然后作甚至有些魯地拿鑰匙開門，甚至沒好好推開門，應昀徑自一腳踹開了門，把楊雪意往屋里帶。

“你先回家，我有話和你說。”

其實應昀的作不重，抓著楊雪意手腕的手并沒有用多力，然而抗拒心理下，楊雪意下意識便開始掙扎起來，然后應昀才像是下意識一樣收了手。

楊雪意本不是應昀的對手，本只張牙舞爪地虛張聲勢，而作間，有什麼東西從上口袋里飛散了出來。

這套一字肩荷葉邊的抹上原是楊雪意小心機下穿出去為了見應昀的，上上淺薄的小口袋原也只是做裝飾用，沒有大作時還好，一旦作幅度大，里面的東西就全數散出來了。

是喬倩倩塞給自己的幾個避孕套。

落在地上，楊雪意才看清，是三個。

板著臉想去搶，然而被應昀捷足先登，他撿起來，顯然認出了是什麼東西。

“楊雪意。”

應昀抬頭盯著，目帶了種讓楊雪意陌生的森嚴肅殺。

他沒有說話，但看向楊雪意的眼神里已經說明了一切，那顯然是認為楊雪意要出去和男的開房，并大張旗鼓使用完這三個避孕套的表。

楊雪意原本是想解釋的，然而應昀的眼神讓像一只破舊皮球一樣泄了氣。

有什麼好解釋的。

三觀不正、虛偽做作、表里不一，隨隨便便，應昀眼里的自己就是這樣的。

所以他在北海道看到楊雪意主搭訕李君信就猜測楊雪意是想借此嫁豪門，于是把楊雪意趕出冰之教堂；因為心并不真正認可楊雪意，所以本不愿意把楊雪意介紹給他單的朋友；如今更是看到避孕套就斷定楊雪意是要和人開房。

他已經有預設立場，戴著有眼鏡，用疑罪從有的原則，早早預判了楊雪意的罪行。

楊雪意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憤怒難過還是酒上頭，瞪著應昀，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破罐子破摔一樣地賭氣開了口——

“對。我就是要找男的開房，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的監護人？什麼事都要管？”

應昀卻沒回答這個問題，只盯著楊雪意：“你男朋友了？誰？怎麼認識的？”

像是到楊雪意的抵和敵意，應昀也收斂了些緒，片刻后，他重新恢復到冷靜正直的模樣，擺出了平易近人的姿勢：“對不起，因為楊阿姨剛拜托我，也是擔心你。”

“你要是待會出去，萬一找你找不到，問我你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楊阿姨對我很好，我沒法對撒謊幫你瞞。至你應該和我通個氣。”

應昀的眼睛盯著楊雪意的，瞳孔中倒映出楊雪意的模樣，大概是楊雪意媽媽的這個拜托實在讓他尷尬，雖然聲線雖然仍舊帶了終年不化積雪般的冷，但表有些不自在。

語氣倒是誠懇：“我自己是男的，作為醫生見過的人也遠比你多，知道有些男的心不正，楊雪意，你就算男朋友，時間應該也不會太久吧。男的很會偽裝，裝幾個月紳士和好好先生本不在話下，人設很好營造，你又很容易上當。加上你第一次談，沒有經驗怎麼去分辨。”

“我只是覺得你們認識也沒多久，就決定進下一步關系，有些太草率了，楊阿姨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對這種事本來就有點過分敏，覺得你邊那些男的都很可疑。”

“你不相信楊阿姨的話，如果需要，也可以把你男朋友帶來和我見見，我和你年齡相仿，又也是男的，和對方聊聊，也可以幫你把把關。”

像是想起什麼，應昀看向楊雪意：“你之前說為了治療失眠想談，所以現在這樣，也帶了這種私心嗎？”

他看向桌上的香薰燈：“不然我想不出你這麼快想把關系推進到那一步的理由。”像是試探，像是疑，像是關心，也像是履行某種拜托的責任，應昀抬了抬眼皮，“還是說……你和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你才二十五，很年輕，正是大有可為的時間，我個人覺得也沒必要急著談結婚吧，不用有些催婚言論的影響從而耽誤了自己的判斷。男關系，謹慎點沒錯。”

應昀的眼睛看起來真的像個了長輩拜托來關心的朋友一樣，可靠又帶了讓人信賴的模樣，但楊雪意真的是討厭死應昀這個樣子了。

他還不如對態度惡劣。

因為會關心人看起來很正直的應昀，反而讓楊雪意都不能理直氣壯地憎惡。

如果是能許個愿就收回的就好了。

眼前的應昀英俊、誠懇又正派，即便楊雪意告誡自己，心還是忍不住怦怦跳。

應昀就是這種人，可能就算覺得楊雪意虛偽做作，完全沒有擁有他欣賞的品質，本不喜歡楊雪意，但還是會在楊雪意被污蔑“小三”時站出來，會在這個時候好好和楊雪意講道理勸解，讓慎重不要沖。

只是出于他良好的道德。

出于他對楊英士的恩而連帶出來對自己的那丁點責任心。

楊英士把他當半個兒子，應昀多半也認可了這種關系，把自己當了楊雪意的半個兄長，如今正苦口婆心般耐心講述著孩子尤其應該慎重的理由。

楊雪意盯著他過分英俊的側臉，心里的惡意陡然上升——

“沒錯，談是很麻煩。”

“我沒談，其實我也沒想談，之前騙你的。”

這話下去，應昀果然愣了愣。

楊雪意不等他開口，只移開視線，泄憤般自暴自棄撒謊道：“我只是想找個男的睡一覺罷了。”

“你說的對，真正緩解失眠的不是談，談心像坐過山車一樣，沒什麼好的，能緩解失眠又不麻煩的是生活。”

這倒不是楊雪意純然胡扯，說已經用盡一切失眠病友群里推的方式其實并不準確，因為生活這種方式確實沒有也沒想嘗試過。

但如今拿來當嚇跑應昀的借口倒是合適。

讓他討厭自己到都不愿意來手“挽救”自己，也省得楊雪意心猶如海嘯般災難地遭到滔天巨浪的侵襲。

裝作灑又很前衛：“所以你別擔心我談被騙了，只是年人男之間心照不宣的另類合作，我又不走心，也不和對方發展長期關系，為什麼還要考察對方人品？”

楊雪意出游刃有余的模樣：“當然了，我媽肯定不能理解，但應昀，你也是年輕人，誰現在結婚和談還執著于找的？那是老古董和封建思想了好不好，有經歷很正常。”

如有可能，楊雪意希應昀還不如回到原來的模樣——對自己不聞不問。

希應昀趕離自己越遠越好。

等他覺得自己確實就是他最討厭的固執又虛偽的人，并且冥頑不靈不聽勸阻，應昀就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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