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縱微大步上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與施父、施母問了好，又對妻姐微微頷首，而后才看向施令窈。

白的臉，水亮亮的眼，嫣紅的。

還有頭上戴著的玉釵。是他送的。

謝縱微心大好，正想與說說話，卻被秦王打斷：“謝大人，賜之在哪兒呢？快請出來吧。”

謝縱微臉上笑意微斂，不咸不淡道：“秦王殿下，稍安勿躁。”

又不是送給你的，你急什麼。

雙生子默默站在阿娘背后，看著兩個男人之間殺氣騰騰的眼神戲。

只剛剛面，一個眼神之間，謝均霆便品出了萬千火花。

謝均晏在旁邊低聲提示：“均霆，不是火花，是火藥味兒。”

謝均霆呵呵笑了兩聲：“管那麼多呢……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第47章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均晏頷首表示贊同, 覺得弟弟今日格外真知灼見：“均霆說得很對。”

難得聽見兄長口中出對他的贊同，謝均霆哼了哼，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牛雀大戰。

謝縱微沒有多給秦王眼神。

跌份。

施令窈趕在他看過來之前, 別開臉, 余卻忍不住隨著他的影而。

掃過那只頎長有力的手，看得分明，上面靜靜蟄伏的青筋像極了伺機而的蛇。

知道，蛇信嘶嘶吐過，舐過理的覺。

施令窈像是被燙了一下, 把臉扭得更過去了些，面頰下有了的紅漸漸飄上。

謝縱微自然注意到了妻子神間微妙的異。

他作未停，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飛揚的得意神采。一旁的秦王時刻盯著他, 見狀, 頗有些危機。

謝縱微這廝……怎麼突然開竅了？

看起來很是風惹人眼不說，還知道怎麼才能討得窈妹和先生歡心，特地求了圣人親筆的牌匾下來, 當著大家的面風風地送過來, 可不就顯擺他謝縱微是個有能力的好婿麼！

秦王警惕地看了謝縱微好幾眼，但圣人親自寫了‘貞不絕俗’的牌匾賜給施父, 這無疑是給施家長臉撐腰的意思, 窈妹一定也很開心。

秦王只能先咽下心頭的苦楚, 與眾人一同向施父道賀祝喜。

施父面上帶著笑，眼神里卻不見得有多麼歡喜, 只淡淡笑著道一家人都得沐浴焚香, 再恭恭敬敬地欣賞圣人墨寶，今兒便不得空再招待客人了，改日必定親自送去拜帖, 再邀眾人來府上小聚。

主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遑論這些登門拜訪的人大多是施父的學生、小輩，聽了這話便也紛紛會意地說了一通客氣話之后起告辭。

昌王卻沒。

他看著其樂融融的施家眾人，及那方描金重墨的匾額，眼中騭之意更濃。

“施公都說了，此時不便待客，你還愣在這兒做什麼？”秦王與底下幾個侄子年紀差不多，自小靠著皇叔的份狠狠他們一頭，看著昌王那副沒眼力勁兒的樣子就心煩，若不是他故意過來顯擺份，也不至于襯托得謝縱微出場時那麼風。

就是個坑叔的倒霉玩意兒。

昌王聞言，僵地扯了扯角，翻下馬，走到施父面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禮留下，本王就先走了，不耽誤施公一家團聚。”

他把一家團聚咬字咬得極重，明明是青天白日，莫名給人幾分冷之意。

秦王：他什麼意思，涵我不是施家人，待會兒也得走？

施父臉不變：“殿下有心了。”

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長輩語氣。

昌王呵呵笑了兩聲，目放在一旁的施令窈上：“施公雙喜臨門，真是好福氣。謝夫人既然回了汴京，該多出來走走才是，王妃過幾日要舉辦一場牡丹宴，玉質，記得給謝夫人也發一份帖子。”

昌王妃笑著應是。

施令窈皺了皺眉，出聲拒絕之前，垂在旁的手被人了，十分和的力道，帶著安之意，繃的手背一松。

謝縱微側了側，替擋住昌王令人不適的目，淡淡道：“多謝昌王好意，只是我夫人近來心思都放在孝敬耶娘與準備太妃娘娘舉辦的馬球賽這兩件事上，實在騰不出手去王府賞花。事關長者，終是重要許多，想來昌王應當能夠諒。”

語氣疏冷，聽不出多恭敬之意。

但謝縱微常年都是這個死樣子，昌王就是想發火，也挑不出錯。

他有些太心急了。施令窈死而復生，施公重回汴京，還有他的兩位好皇兄明里暗里對他使的絆子……

昌王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笑：“如此，那便等日后再聚吧。終歸謝夫人長在汴京，咱們總有聚上的機會。”

秦王聽得皺起眉，昌王妻妾俱全，風流得很，這種人眼地和窈妹發什麼帖子？

“行了，這些都不是你該心的事兒，快回你的昌王府抱著那幾盆牡丹慢慢賞吧。”秦王眉梢微揚，“反正你上也沒什麼活兒，在府里澆澆花，多陪陪你那四五六七八個小老婆也好。”

昌王與昌王妃面同時一僵。

他們很快就走了。

“窈妹，之后若是他再來糾纏，你就搬出我的名號來嚇他一嚇！”秦王義正言辭，“昌王此人，我從小打到大，我說的話，在他心中想來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對上秦王發亮的眼，施令窈默默重復了一遍從小打到大的話。

真這麼說了，新仇舊恨，昌王恐怕恨不得當場再殺一回吧？

看著秦王恨不得搖晃著他那金閃閃的尾羽圍著施令窈飛一圈兒，謝縱微冷淡道：“多謝秦王意，只是有我在，不必你多心。”

那只修長有力的手再度覆上那陣，握，十指扣。

施令窈眼睛微微瞪圓了些，阿耶長姐他們都在，謝縱微發什麼瘋！

“有你在？你日日忙碌，若是窈妹真的遇到什麼事兒了，能指得上你？”秦王毫不留地譏諷過后，又對著施令窈楚楚道，“窈妹你說對不對？”

那陣冷冽若霜雪的眼神也落在上。

“阿窈，你覺得他說得對嗎？”

被兩個量高挑、威儀強大的男人這麼著，視線焦灼地黏在上，施令窈有些不自在，更覺得他們莫名其妙。

“呀，我頭怎麼有些暈……”施令窈佯裝不適地閉了閉眼，使勁兒出被謝縱微握著的那只手，朝著雙生子揮了揮，“大寶小寶，快來扶一扶我。”

謝均晏和謝均霆連忙大步走了過去，一左一右地開了謝縱微和秦王，心疼地看著母親：“阿娘，您沒事兒吧？要不要我背您進去歇一歇？”

施母不好，先前了個面，便被人扶著進去休息了。

施父、施朝瑛和施琚行站在府門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出戲碼。

施琚行看著阿姐拙劣又可的表現，忍不住笑，卻捱了長姐一記眼刀。

施琚行：……他笑笑怎麼了！

雙生子不是不知道阿娘此刻是在演戲，但他們只覺得阿耶和秦王叔叔太不懂事，爭風吃醋到阿娘都招架不住了，還不知道收手。

施令窈半靠在謝均晏上，聞著兒子上清爽的翠竹香氣，對著那倆老男人揮了揮手：“你們快走吧，我看著你們頭更暈了。”

秦王抿了抿，有些委屈。

他堅信，自己是被謝縱微給連累的。

“窈妹……”

謝均霆一視同仁：“您二位，要我扶著上馬嗎？”

謝縱微淡淡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小兒子，眼神里威懾之意頗重。

謝均霆咧開的緩緩閉上。

“延益，子恒，來。”

施父語氣溫厚，謝縱微與秦王忙整了整臉上神，快步上前，恭敬道：“是。”

施父先看向秦王：“難為你有心，一大早便來幫著我們搬東西，于于理，都該請你留下一道用餐飯才是。不知子恒可方便嗎？”

秦王喜不自勝，背脊不自覺直了些，他努力想讓自己笑得穩重一點，但掩不住的開心與激還是從他飛揚的眉眼間了出來。

謝縱微在一旁看了一眼，又默默收回視線。

笑得牙花子都要出來了，很是不雅。

他可不能這樣，他要寵辱不驚。

謝均霆看著秦王被外祖父拉著好一頓溫聲細語連聲夸贊，還說起在江州時聽聞秦王在邊疆戍守打退金賊的事，謝均霆眼睜睜看著秦王叔叔那張風流俊的臉越來越紅，都快趕上罩著牌匾的那塊兒大紅布了！

他不懷疑，待會兒暈過去的人，不是阿娘，更可能是秦王。

謝均霆壞心眼地想，待會兒就讓阿耶幫忙扶著秦王，他肯定要嫌棄地皺眉，但是阿娘和外祖父他們看著，阿耶又不能表現出善妒的那一面，只能著鼻子忍下。

幸災樂禍過后，謝均霆看著孤零零站在一邊的阿耶，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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