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聞訊,自然也是悲痛不已,龍違和,皇城里的局勢又倏地張起來。
外界暗暗猜測四皇子遭此大難,是誰下的黑手,吳王、安王、昌王三位年皇子頓時陷了輿論風暴之中,兄弟仨打了照面,俱是皮笑不笑,心中暗恨,不知是誰率先下手,把他們也拖下水。
施令窈們并不關心天家父子之間的齟齬與猜忌,等到天已經被濃沉的墨覆蓋之時,施父才回了家。
同行的還有謝縱微。
“岳父在宮中沒什麼冷待,只是干坐了大半日,難免疲累,先讓他歇下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謝縱微看向施令窈,“可以讓廚房燉一盅參湯過來。”
施令窈連忙點頭,綠翹得了吩咐,趕忙轉朝廚房飛奔過去。
施朝瑛睨了一眼以婿自居的謝縱微,到底沒說什麼,與妹妹一起扶著施父回了房。
施父神不錯,笑著和兒孫們說了幾句話,揮手讓們趕各自歇下:“累得你們也揪著心等了大半日,都快回去吧。有什麼天大的事,也明日再說。”
施父聲音渾厚有力,看不出虛弱疲憊之態,大家心里便也跟著一松。
“均晏、均霆,照顧好你們阿娘。”出了院子,謝縱微看向施令窈,不知是不是因為等得心焦,他總覺得憔悴了些,“讓廚房給你們做些夜宵吧?不必吃得太過,墊墊肚子,別著睡。”
施令窈下意識點了點頭,阿耶回來了,心里安定下來,也有些了。
但謝縱微這語氣,儼然是要走了。
怔了怔:“你還要宮嗎?”
謝縱微頷首,余瞥見雙生子、妻姐還有小舅子都在一旁對他虎視眈眈,他只得忍下牽的手,一,讓不要擔心的想法。
“圣違和,我理應在旁侍疾。”
謝縱微話說得委婉,但大家都幾乎在瞬間便明白過來,若是圣人有個什麼不好,謝縱微為首輔,必定要在側聽候詔。
施令窈只好點了點頭,那雙漂亮澄靜的眼睛里映出他微笑著的臉。
“那你也注意照顧好自己。”
得了妻子一句關心,謝縱微角忍不住揚了揚:“好,我記住了。”
話說到這里,他該走了。
但謝縱微遲遲沒有作,見妻子眼著他,擔心又不舍的表,心里既覺得舒爽,又到憐惜。
“行了,阿耶你放心地去吧,這兒有我們呢。”謝均霆強行打斷了正在黏糊對視的耶娘,“我保證,這些時日都乖乖的,守著阿娘,哪兒也不去。”
謝縱微睨了小兒子一眼,微笑道:“不行。”
“太學還是要去的。等我忙過這一陣,再來考校你們的功課。”
謝均霆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謝縱微深深了一眼被雙生子圍在中間的妻子,又對妻姐們微微頷首:“我先走了。”
謝均霆看著那道秀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們視野之中,又低頭看阿娘,怕會因為擔心阿耶而心低落,卻見施令窈了肚子,喃喃道:“好。”
謝均晏和謝均霆:……
“你們想吃什麼?”施令窈抬頭看雙生子,“我有些想吃菜脯煎蛋,再來一份牛粥。你們看著再點幾道?”
好吧,阿娘專心想著吃什麼,總比一直惦記著阿耶要來得好。
謝均霆愉快地一連報了好幾個菜名。
謝均晏有些糾結,但很快又釋然,他幫著分擔一些,應該不會讓阿娘和弟弟吃到積食……吧?
施朝瑛看著活寶母子仨,搖了搖頭,忍俊不。
……
昨夜紛紛吃到積食的母子仨今日的早膳只有稀粥小菜。
施朝瑛瞪了一眼:“你也是做阿娘的人了,還這麼不知道輕重。”
看著被姨母訓到都快埋到粥碗里的阿娘,雙生子很心疼,想求,卻被施朝瑛一視同仁地訓了一頓。
施母看著一起低頭表示‘我知錯’了的母子仨,拉了拉長:“好了好了,大清早的,你說兩句,窈娘們也是見你阿耶平安回來了,心里高興,才多吃了些。”
施令窈連忙擺出我真的知錯了的誠懇模樣。
施朝瑛無奈:“你能記住教訓就好,積食的滋味好?”
危機解除,施令窈連忙挽住姐姐的胳膊一頓撒。
“長姐,李家老太君們可有再找你麻煩?”
施朝瑛睨了一眼轉移話題的妹妹,搖頭:“算什麼東西……”話音落下,注意到弟妹還有一對外甥都正著,忙把話音里的譏誚藏了藏,正經道,“沒事兒,只是不得要多過去走走,不給旁人留下話柄便是。”
雖然很不愿,但李家老太君始終占著孝之一字,李緒即將回京,前途正是未定的時候,表面功夫自然得做好。
施母皺了皺眉,叮囑道:“旁的便也罷了,待到珠姐兒們回來,你只管將借口推到我上,讓們回來跟著我們住。”
不想幾個外孫去李府那些閑氣。
施朝瑛笑著應是。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用過早膳,便各自忙各自的事兒去了。
施令窈忙著再細調荷風弄的配方,一忙又是大半日。
綠翹見終于忙過了這一陣,湊上前小聲道:“娘子,您吩咐婢送的東西,已經送到那位孟娘子手里了。”
施令窈了有些酸的腰,聞言點了點頭,心輕快了些。
那些來自冀州的香,誰用誰倒霉。
法子給了,就看孟思雁自個兒怎麼用了。
施令窈心不錯,正想吃些小點心填一填肚子,卻見苑芳臉沉著,向走過來。
“怎麼了?”
苑芳抿了抿,道:“老太君邊兒的竹苕登門求見,說是有事要和娘子您商議。”
施令窈幾乎在一瞬之間便想起了竹苕可能的來意。
再過幾日,就是老太君的壽辰。
謝縱微這些時日正忙著,定然是沒有心力過問這些事的。謝擁熙明面上是住在娘家避禍,但實際上,老太君哭求了許多次,謝縱微都不肯松口告訴謝擁熙如今在何,只告訴,人沒死,活得好好的。
但老太君怎麼會滿足于這樣的答案,母子僵持著,遲遲也沒個結果。
施令窈知道,選擇和謝縱微在一起,不得要面對老太君。
沒什麼好退避的。
施令窈邊笑意不變:“讓進來吧。”
苑芳看著氣定神閑的樣子,原本有些氣悶的心也莫名松快了些。
“是,我這就去傳。”
……
直到深夜,謝縱微才從圣人養病所居的儀元殿出來。
他這幾日都是歇在外宮的圍房里,見他回來,山礬連忙上前,將竹苕今日去了施府的事兒說了。
謝縱微有些疲乏的眉眼倏地凌厲:“你沒攔著?”
“屬下是想攔來著,但這不是夫人愿意見麼……”
謝縱微了酸痛的眉心,這時候已經很晚了,他不能再出宮,只能明日再空去施府一趟。
幾日不見,不知道有沒有想他。
想到施令窈,謝縱微臉上的疲憊之一掃而空,出幾分莫名讓人覺得甜膩的笑意。
山礬只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
嘖,沉浸在之中的大人看起來……實在是太不莊重了!
……
又是一日,明,施令窈掐指一算,宜逛街。
欣然赴約的隋蓬仙幽怨地看一眼:“你終于有時間陪我了?”
施令窈不語,只是一味地拉著逛街。
多消耗些力,讓臭阿花忘記要埋怨的事兒。
直到兩人把春霎街逛了個遍,不僅是們,連后的綠翹們都是大包小包提得滿滿的,連一手指頭都不得空閑,隋蓬仙這才舒坦了:“你等著我歇一會兒,再罵你這個見忘友的死丫頭。”
施令窈立刻回了過去:“臭阿花,你是沒人可以,要不然你肯定比我還過分,七天七夜都記不起我一頭發兒!”
七天七夜什麼的……很容易發隋蓬仙一些不堪目的回憶。
當即就要往施令窈上撲,腰上卻一重,有一只有力的手撈住那截細腰,輕輕一使力,下一瞬整個人便騰空飛起,坐到了馬上。
隋蓬仙愣愣地抬起頭,看見一張凌厲英俊的臉龐。
“不是說了,只能往我上撲?”
悉的語氣,悉的懷抱。
隋蓬仙來不及說話,就見趙庚對著施令窈微微頷首:“先失陪了。”
載著久別重逢的夫妻倆的駿馬飛馳而去。
施令窈喃喃道:“小別勝新婚……這下臭阿花真要七天七夜想不起我了。”
“小別勝新婚?”
畔傳來悉的清朗聲音。
施令窈抬起頭,看見謝縱微正對著笑,笑容里帶了些意味深長:“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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