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房間。

四個字。

寂靜夜晚，縈生曖昧。

薛一一不由瞪大眼睛，還以為眼花。

手里手機震一下，跳出新信息。

施璟：【換藥。】

換藥？

哦。

換藥。

也對。

這個家，只有知道他傷。

所以，找幫忙換藥。

薛一一微張的瓣，終于松心地合上，打字問：【要帶藥箱嗎？】

點擊發送，放下手機，摁開床頭燈，拿起床頭柜上的皮筋，隨意綁一下頭發，戴上助聽。

下床，走到柜前，找出一件長袖運外衫，穿上。

再拿起手機。

施璟：【你說呢？】

薛一一：“……”

薛一一先去拿藥箱，再去找施璟。

站在門口，稍微上耳朵，‘咚咚咚’叩門。

門應聲打開，投出一大片亮。

施璟穿著短T短，頭發微，下朝房抬一下。

薛一一抱著藥箱走進去。

第一次進施璟房間。

房間很大，顯得空曠，調以灰白為主，意外的整潔。

“咔。”后，房門關上。

薛一一聞聲回頭。

施璟往房走，雙手叉腹前，扯著擺往上一掀，套頭掉T恤。

高大壯的男人，一邊驅步近，一邊服。

薛一一明知道是換藥，卻怎麼都覺著好奇怪。

不好意思地轉，將藥箱放在書桌上，打開。

施璟甩甩潤的頭發，將T恤隨意搭在椅背上，站在薛一一后，埋頭在耳側，問：“找什麼？”

不知道。

還真不知道。

薛一一將手從藥箱里拿出來，轉，子微微后仰，自然地拉開距離，比劃問：“要什麼藥？”

施璟不語，兀自手，在藥箱里翻找。

結實的手臂從側過去，赤的膛幾乎要上來。

薛一一被困于男人和書桌之間的狹窄，反手抓著桌沿，撇開臉。

施璟拿出一瓶碘伏，有些重地懟放到書桌上：“這個。”

他垂眸，音比今晚的夜沉，征詢的意見：“先哪兒？”

薛一一不抬頭看人，朝施璟后指一指。

施璟微微挑眉，轉。

后的薛一一，悄悄吐出一大口氣。

寬闊的背，每一塊都有清晰的廓。

薛一一輕輕撕開傷口。

創口還未拆線，黑針腳細整齊拉扯皮，猶如黑蜈蚣攀上男人背脊。

薛一一用大頭棉簽沾上碘伏，沿著創口拭，然后用手扇一扇，上傷口。

理起來得心應手。

大概因為，以前也這麼給他藥、理傷口。

思及至此，薛一一自覺是自己想太多，才覺得哪哪都奇奇怪怪。

理完施璟背上的傷，薛一一輕拍施璟肩膀，示意他坐下。

施璟轉坐下。

一條大喇喇地著，一條微曲，子仿佛沒骨頭地靠進椅背。

薛一一微微彎腰，揭開施璟肩膀上的紗布。

肩膀上的傷明顯比背上嚴重，針分幾塊，針腳也不整齊，這麼多天，創口周邊還泛著殷紅，凝結一些黃痂。

薛一一輕輕皺眉，小心翼翼拭傷口，就怕把施璟弄痛，惹他不痛快。

施璟沒有不痛快，格外悠哉。

右手手肘抵著椅子扶手，手掌撐下頜，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太。

腦袋歪著，視線傾斜向上。

孩兒扎馬尾，出整張小臉。

白皙如玉般清細膩，卷翹睫時不時煽，落在眼瞼上的倒影像振翅的蝴蝶翅膀。

鼻梁，鼻尖圓。

瓣……

輕點太的手指，無聲停頓。

那張小，在燈下泛著晶瑩澤，似沾著珠的花瓣。

親上去的覺，施璟還記得。

又又香。

又想起坐在飯桌上時，腮幫子微鼓，小閉合咀嚼，只有往里塞東西，才能看見的舌尖……

薛一一將紗布覆蓋傷口之上，上醫用膠帶。

搞定！

角翹起微微弧度，一抬眸，撞上一雙黑黑沉沉的眼眸。

眸底太過深幽，像要把人吸卷進去。

攻擊。

又侵略。

薛一一敏地轉，走到書桌前，鎮定自若地收拾殘局。

施璟隨之起，側站，依著書桌邊沿，盯著那個小腦袋瓜：“你怕什麼？”

薛一一搖頭。

手上快速地、毫無章法地將書桌上的東西抓進藥箱。

施璟單臂撐著書桌，側俯下來，由下至上看著薛一一的小臉蛋，眉梢挑高：“怕我吃了你？”

薛一一側瞥過去，咬著下瓣，一臉堅定地搖頭。

四目相對。

薛一一不敢率先挪眼，怕顯得不真誠。

施璟緩慢眨一下眼睛，視線從那雙淺的眼眸離開，徐徐往下，落在那張好吃的小上。

然后，不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薛一一努力控制的呼吸逐漸重。

看見男人用舌頭微微頂了一下角，瓣微張，仰起下目的極強地遞上來……

“啪！”薛一一砸下醫藥箱蓋子。

哆嗦著抱住藥箱逆時針一百八十度轉，招呼都不打，小跑離開。

薛一一直接抱著藥箱回房，關門，反鎖。

背靠房門，肩膀松懈下來，張口呼吸。

腦袋里，還是施璟仰著下像是要把遞上來的畫面……

薛一一自我否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自我說服。

薛一一！

那個變態要是真想干什麼！！

哪里得到你跑掉！！！

又自我警告。

薛一一！

別胡思想！！

別草木皆兵！！！

薛一一閉上眼睛，緩和呼吸后，將醫藥箱放到書桌上，掉外套上床，拉住被子蒙住自己。

半分鐘后。

被子里出一只小手，至床頭柜上，展開手掌，放下皮筋和助聽，再回被子里。

被子不了。

忘記關的床頭燈，亮了一整晚。

第二天，施璟起了個大早。

被施老爺子拉著在花園打太極，老生常談地念叨。

施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心道：人老了，就是話。

他還是喜歡安靜的。

施璟正思著，全家最安靜的人來了。

穿一藍白校服，背一個黑大書包，拎著早餐，迎著晨跑步而來。

圓潤腦袋后，馬尾左右甩。

薛一一停下腳步，跟施老爺子比劃：“爺爺，我上學了。”

施璟冷不丁出聲：“周六上課？周日也上課？你這上的什麼課？”

薛一一沒解釋，聽見施老爺子一聲‘去吧’，立刻眉眼彎彎，揮揮手，示意再見。

一溜煙就跑了。

眼前跑走的背影和昨晚逃走的背影重合。

施璟突然就不喜歡安靜的了。

打完太極，施璟沖個澡，上床補一覺。

港城之后，心里說不清的空。

回家后，也沒有毫填充。

好像逐漸理解韓志義那天的話了。

——往后還有幾十年，怎麼過？

——不給自己找個樂子，該多無聊？

幾十年，是長的。

沒樂子，也是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