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一吃下施璟要求的最后一口，低頭。

“買單。”對面說。

薛一一抬頭。

施璟散漫地支著手臂，手指上一張銀行卡。

服務員過來。

施璟：“沒有碼。”

服務員接過銀行卡：“請稍等。”

薛一一眼可見地松一口氣。

手上著紙巾，笑眼彎彎。

低頭拿走上的餐巾布，對折疊好，放到餐桌旁邊。

捧起桌上果，含著吸管，又嘬了幾小口。

滋滋得意。

服務員刷卡結賬后，將銀行卡連同回執小票送回來。

施璟這才把視線收回，接過銀行卡。

服務員看看兩人：“先生小姐，我們店為用餐客人準備了麗的花束，品種繁多，可以過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薛一一眼睛亮亮地看著施璟。

施璟抬一下下。

薛一一立刻就跟服務員走了。

施璟把銀行卡放進錢夾，兩部手機疊拿手中，走到挑選花束。

薛一一已經挑好了。

三只白玫瑰，用印紋紙包著，中腰捆一個蝴蝶結。

施璟掃了眼薛一一手上的白玫瑰。

薛一一小跑上前，將花束舉到施璟面前。

讓他聞。

甜膩的味道鉆鼻尖。

施璟盯著花束后那張臉。

當年還有些嬰兒的臉蛋，現在有了清晰的下頜線。

變得沒那麼小孩兒。

還是喜歡白玫瑰。

還是喜歡吃素，不喜歡吃。

還是乖巧。

但活潑調皮了。

不怕他。

甚至還親近他……

其中轉變，似乎只能用失憶來解釋。

施璟不明深意地笑笑，抬手撇開白玫瑰：“記住，你欠我一頓飯。”

薛一一今天得了便宜，自然欣然地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廳，坐上車。

薛一一把白玫瑰花束橫放在上，正系安全帶，男人手臂過來。

乍一看，手上一個手機。

指骨一，疊放手機錯位散開，變兩個。

薛一一看一眼施璟，窘一笑，從他手上拿走自己的手機。

施璟：“回家？”

薛一一搖頭，在手機上輸地址，遞給施璟看。

是公寓地址。

施璟質問：“周末為什麼不回家？”

薛一一抿抿，比劃：“你知道的，夫人看我不順眼。”

真是老實。

這話都跟他說。

對他沒有任何防范心。

仿佛他們是一個船上的人。

被完全信賴。

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不輕不重敲兩下：“明天你應該沒事兒吧？”

薛一一眼珠轉轉，先不做回答，等待后文。

施璟穿薛一一小心思，不屑一笑，說：“我要出差半個月，給你代個事兒。”

薛一一乖巧聽著。

施璟：“明天，幫我去機場接兩個人。”

說到這兒，他審視地瞧著：“失憶…車沒忘記怎麼開吧？”

語氣突然就嘲弄起來。

薛一一咬咬，比劃問：“明天什麼時間？”

施璟：“不清楚。”

薛一一皺眉。

施璟咂咂，也是很困擾的樣子：“國際航班，說不好。”

薛一一為難。

施璟安排：“我在CY區有個房，離你住的地兒不遠，待會兒地址發給你，明兒一早你就去我那兒等著，等到消息就去地庫開車，上機場接人。”

薛一一比劃問：“為什麼要我幫你接人？”

臉上寫著‘我不明白’。

施璟有司機，有助理，還有書……

難道還找不到一個人去接機？

施璟：“別人我信不過。”

薛一一莫名戴上一頂高帽子，一下就被架起來，但還是為難：“那我要是有事……”

還沒比劃完，施璟冷臉打斷：“怎麼著？”

薛一一知道要被訓了。

施璟：“你申請捐贈的事兒，我給辦，飯也請你吃，現在你辦點事兒，就這麼為難？”

薛一一被訓斥得啞口無言，妥協應下，比劃：“你放心吧。”

施璟拿起手機：“加一下微信。”

薛一一立刻打開微信。

施璟瞥一眼，閑話般：“再跟你提個醒。”

薛一一舉著名片二維碼，看著施璟的臉。

施璟掃一下名片，作手機頁面：“我大嫂看不慣你，自然給你介紹的男人也不靠譜。”

說完，睇一眼薛一一：“明白嗎？”

薛一一點頭。

施璟放下手機，吩咐：“你自己乖一點兒。”

薛一一又點頭，見車要啟了，再次把自己公寓地址遞上去。

施璟也就裝作看一眼。

餐廳離薛一一住的地方很近。

很快就到巷口。

前方小巷，直通一棟老式公寓樓。

公寓樓方方正正，一共4層。

外墻涂料斑駁落，出灰水泥。

臺出樓。有些擺放著滿臺的綠植，有些晾曬著五六的。

樓下兩扇展開的鐵門，銹跡斑斑。

車開不進去，停在巷口。

薛一一解開安全帶，朝施璟比劃：“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然后，一手拿花，一手推開車門。

車門關上。

薛一一走進小巷，在離車幾米遠停下，轉，笑著揮手再見。

施璟沒回應，出煙盒，偏著頭咬一支煙出來，劃開打火機，點燃。

不知不覺，天已經暗了。

路燈亮起來，燈驅散黑暗。

施璟坐在車上煙。

暖黃燈落在臉上，立五投下影，明暗錯。

他看向小巷深，眸底一片幽暗。

手機忽然震。

施璟瞥一眼，手指著煙，搭在車窗上，接通電話：“說。”

對面的人報告：“一一小姐回到工作崗位期間，沒有與其他人社。周三上午，因為忘記一個原定的回訪工作，被領導斥責了兩句，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施璟默了兩秒：“知道了。”

對面問：“二爺，還盯嗎？”

施璟吸一口煙。

大概是盯不出什麼。

施璟：“撤了。”

對面：“是。”

電話掐斷。

施璟看看公寓樓，撥通顧崢的電話。

電話接通，施璟好聲好氣了聲‘顧總’。

顧崢回敬：“施總。”

施璟直道：“我這兒有份企劃書，我書稍后發給你，如果興趣，后面聊。”

顧崢：“好。”

施璟覺得顧崢今天說話太簡約了，直覺問：“在干什麼？”

顧崢：“陪朋友。”

施璟閉了閉眼睛。

行！

很行！

非常行！

施璟涼薄一笑：“不打擾了。”

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