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星怔住，下一秒，掀開被子就往床下走。

走得太急，膝蓋磕到床沿，手連忙扶住欄桿，手指鉆心的痛意傳來，可連停頓都沒有，直起就往外沖。

“夏小姐！”

莊醫生怕出什麼事，連忙跟上去牽著。

“告訴我，們在哪里？”

夏挽星頭發散，寬大的病號服因為跑太快鼓起風，顯得的軀更小了。

“你別急，黎朗陪著小天的。”莊醫生拉著往電梯走，“坐電梯去，在負一樓。”

冰冷徹骨的太平間，小天坐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紅腫，整個人沒了生氣，就那麼坐著，聽到聲音也沒抬頭。

夏挽星急促的腳步在門口停住，眼底悲愴，差點沒穩住跌下去。

莊醫生連忙扶住：“夏小姐，節哀。”

夏挽星轉頭，眼淚就那麼大顆滾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們一起上了車，記得阿嬤還抱著的孩子，怎麼會……

莊醫生嘆口氣：“當時況混，阿嬤護住懷里的孩子和小天，后背被子彈擊中，貫穿肺部，失過多……”

夏挽星抓著的手越來越，森白的骨節突出，手指傷口裂開，浸染紗布。

“夏小姐，節哀，你現在不適合緒起伏過大。”莊醫生不忍看地上的小人，“小天還小，現在只有你了，你要倒下了，怎麼辦啊。”

許久，夏挽星松開，扶著墻往里走。

“小天。”

胡抹掉臉上的淚，在小天面前蹲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那麼悲傷：“阿媽沒有拋下你，只是先去了一個好的地方，會在那個地方默默看著你，守護你，所以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好嗎。”

強忍淚意，極力安，卻沒聽到回應。

心一揪：“小天？”

“姐姐……”小天睜著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再一次嚎啕大哭，“我、我沒有阿媽了，阿媽走了……”

孩子再小，也明白世上唯一的阿媽走了。

夏挽星聽著撕心裂肺的哭聲，心如刀絞，眼淚跟著滾下來，大顆砸在地上，暈染出一片淚花。

手把小天攬進懷里，很很：“小天，對不起……都怪姐姐，是姐姐不好……”

這樣的場景無疑是最催淚的，黎朗深吸一口氣別開眼，莊醫生也跟著落了淚。

……

殯儀館直接來了人，夏挽星不能出院，黎朗帶小天辦后事。

火化，下葬立碑，殯儀館一條服務做完。

短短一天，人就那樣長埋土下，與世隔絕。

小天從殯儀館回來就沒再哭，但緒低落，東西吃幾口就不吃了，一直躲在房間里，一個人發呆，怔怔看著墻壁，看累了就睡覺，睡醒了又發呆。

夏挽星的況同樣沒好到哪去。

“夏小姐，你吃這麼一點怎麼行？”

莊醫生看著剩了許多的月子餐，心疼：“你不吃會垮的，寶寶還要吃，你這樣……”

夏挽星不是故意不吃，就是完全沒有胃口，搖搖頭，嗓音啞得厲害：“莊醫生，小天呢，還是不吃東西嗎？”

“小天……狀態好了些。”莊醫生編織善意的謊言，“你也要趕振作，兩個孩子現在都靠你了。”

夏挽星很想出一抹笑，可角本牽不出弧度。

門敲響，醫生推門進來檢查。

“還沒？”有些憂愁地看眼旁邊的嬰兒床，“讓寶寶吸了嗎，不吸的話出不來。”

這本不是吸不吸的問題，莊醫生站起，朝醫生道：“先讓休息吧，我們出去說。”

門外，莊醫生嘆一口氣：“這是心病，麻煩讓心理科的醫生過來一趟。”

不多時，病房來了兩個醫生，坐在床邊跟夏挽星聊了會兒。

夏挽星神不濟，思緒也，們問什麼就答什麼，見神疲憊，醫生沒耽誤太多時間，離開了。

“莊醫生，我想去看看小天。”

夏挽星坐在床上，睜著無神的眼，輕聲開口。

莊醫生不敢讓兩人呆在一塊，悲傷的緒疊加，再像前天那樣哭一場，再好的都會哭垮。

猶豫道：“你現在不好，小天也沒緩過來，過兩天吧，等你們都好了，再見面。”

“莊醫生，我知道你擔心我，可小天現在只有我了。”

夏挽星坐起來：“剛才那兩個是心理醫生吧，我沒事，你相信我，我能堅持住，我想見見小天。”

莊醫生見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麼。

病房旁邊有一間不大的休息室。

一個小小的影抱坐在床上，雙眼無神。

門推開，莊醫生牽著夏挽星進去，手里抱著睡得香甜的寶寶。

說起來，寶寶真的很好帶，每天吃飽了就睡，偶爾哭一下不是拉了就是尿了，換上干凈的尿不馬上就不哭了。

莊醫生把人帶到床邊，退出去關上門。

“小天。”夏挽星坐在床邊，輕聲。

小天抬頭看，隨即視線落在懷里的小人上。

那天沒看清，這次看清了。

小小的一點，的，的。

“小天，你想抱抱寶寶嗎？”

像能看出的想法，夏挽星聲問。

小天眼睛里閃過一點亮，出手又怯怯收回來，嗓音因為太久沒說話有些啞：“……我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夏挽星左手托住寶寶，右手牽起小天的手，慢慢把包在包被里的寶寶遞過去。

小天趕忙接住，手上一沉，詫異瞪大眼。

看著這麼小一點的人，怎麼這麼重。

“寶寶好看嗎？”夏挽星笑著問。

“好看，”小天手肘撐在膝蓋上，像捧珍寶那樣捧著寶寶，“他真的好好看，像洋娃娃一樣。”

“像我嗎？”

小天抬頭打量的臉，又低頭打量寶寶，如實道：“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覺得眼睛鼻子像姐姐，但像阿冷哥哥，好奇怪哦。

夏挽星笑了笑，只想引多說話，又問：“寶寶還沒取名字，你有喜歡的名字嗎？”

小天小小的眉頭皺起，想了一會兒，說：“小名‘安安’可以嗎？”

想，平平安安。

夏挽星被“安安”兩個字惹得險些又掉淚，深呼吸下緒，笑著道：“好啊，就‘安安’。”

小天出一個許久未見的笑，安安，看向懷里的小人，覺有點開心。

夏挽星抬頭了的頭。

“小天，”輕聲說，“這個世界雖然每天都有人在離開，但每天也有新生命降臨。我們要一起朝前看，這樣阿嬤在天上看我們才會笑，才會放心。”

小天眼里亮涌：“阿媽真的在天上看我嗎？”

“在的，白天是云朵，晚上就是天上的星星，一直一直陪著我們。”

不知從哪聽來的，夏挽星那時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是這樣安自己。

小天這次沒再哭，沉默了會兒，彎起一點：“嗯，我會好好的，讓阿媽看著我笑。”

“乖。”夏挽星欣不已，“那從今天起，你就住到姐姐的房間去，幫我一起照顧寶寶好不好？”

“好！”

夏挽星接過寶寶，起：“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小天下床，牽住夏挽星的角，帶著往外走。

夏挽星角掛著淡淡的笑，卻在出門的那瞬間，再也偽裝不下去，角下落。

在們后不遠，一個形高大的男人，默默舉起手機，將兩人看似溫馨的場景拍攝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