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發現家姑娘最近很刻苦。

每天陳公子走了后，家姑娘還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停地寫寫畫畫，用功得很。

有一天，小桃整理書房的時候，發現了家姑娘寫的東西，厚厚一疊紙。

不識字，但是能看出姑娘的字其實很好看，本不丑！

啊，懂了，家姑娘那次是故意把字寫丑，好讓陳三郎來教！

嘖嘖嘖，家姑娘好計謀！

小桃看葉緋霜和陳宴的眼神逐漸變得曖昧。

郎才貌，多般配！

上了一個多月的課之后，陳宴給葉緋霜放了幾天假。

葉緋霜高興壞了，立刻上小桃，換了男裝準備出門。

孩子小時候比男孩子長得快，葉緋霜本來量就偏高，小桃常年做活也生得壯，兩人不看臉的話當真像十三四歲的小郎君。

葉緋霜把這些日子心編排的寶貝揣進懷里。

“可是我們出不去啊，姑娘。”小桃又說。

深宅大院里的姑娘們是不能輕易出門的。

“我記得你有一個哥哥在角門看門？”

小桃點頭：“是我三哥。”

“從他那個門出，讓他給我們行個方便。”

小桃想說三哥未必敢放們，可家姑娘三言兩語就說服了素來嚴厲的三哥。

小桃目瞪口呆。

葉緋霜去了一家茶樓，把懷里揣著的紙遞給了說書先生。

接下來幾天，一個“鄭六姑娘在詩會上一瀉千里”的妙故事在滎城廣為流傳。

說書先生們醒木一拍：“……說時遲那時快，噗嚕嚕——噗嗤——哎呦，那靜就如悶雷炸開，又似大江決了堤，一‘異香’頓時從那鄭六姑娘上彌漫開來，霸道極了，登時便蓋過了滿園的花香茶香墨香……”

“……一場雅會，生生了五谷回之所現場，這位鄭六姑娘，真真是一鳴驚人，怕是要流‘芳’百世了！列位，這‘滿堂芳’的段子就說到這兒，知那鄭六姑娘日后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滿堂茶客哄堂大笑，葉緋霜也跟著鼓起掌來。

效果真不錯，不枉自己辛苦編出這話本子，又來來回回改了許多遍。

鄭家人想把這件事下去，偏不如他們的意！

小桃嘖：“六姑娘的事是誰傳出來的呢？老太太和夫人不是都讓大家閉了嗎？”

葉緋霜道：“那麼多人看見了，誰知道從哪兒就流出來了呢？”

小桃覺得很暢快：“六姑娘活該！要是六姑娘知道這事已經傳遍滎城了，怕是又要病了，哈哈哈！”

葉緋霜不過是效仿秦氏的做法罷了。

畢竟前世，在詩會上出丑后，秦氏就讓說書先生編排了一出話本子，讓在滎城出了名。

出了茶樓，小桃買了一串糖葫蘆，剛吃了一口，一個乞丐就橫沖直撞地經過，把糖葫蘆撞掉了。

小桃喊起來：“你這人，怎麼不長眼呀？”

一邊賣包子的小販說：“那是個瘋婆子，你說也沒用。”

那乞丐頓時在包子鋪前停下腳步，啞著嗓子嚷嚷：“你還我兒子！你把我兒子害死了！我要把你剁醬！”

小販冷嗤：“不是說回春館害死了你兒子嗎？怎麼又我了？”

葉緋霜剛準備走，聞言腳步一頓。

回春館？那不是喬大夫的醫館嗎？

葉緋霜想了想，跟上那名乞丐。

在一個僻靜的小巷，葉緋霜拉住：“你說回春館害死了你兒子？”

乞丐只是一味地朝葉緋霜傻笑。

葉緋霜盯著看了片刻，說：“別裝了，你沒瘋。”

人臉上的傻笑逐漸消失了。

葉緋霜掛上一副哀戚的表：“其實我弟弟也是死在回春館的。”

人一愣，聲音雖然還是啞，但已經沒有了瘋癲：“真的？也是被他們折磨死的？”

葉緋霜搖頭：“我沒有看見我弟弟的尸首。”

人的目頓時變得同起來：“那看來你弟弟比我兒子死得還慘，肯定被他們害得不樣子了。”

人說，去年兒子染了高熱，把兒子送去回春館醫治。

回春館的喬大夫把兒子留在了醫館里，讓三天后去接。

可是等三天后再去時，兒子已經死了！

“喬大夫說我兒子是高熱發了疹子死的，本不是！我兒子是被他們折磨死的！我兒子上全是傷，本不是疹子！”人哽咽了，“他們把我兒子當男了！可憐我兒子清清白白，竟被他們……他才十一歲啊！”

“你告了嗎？”

“告？哈，怎麼沒去？可是知府和那喬大夫沆瀣一氣，非說我兒子就是高熱死的。我把我兒子的尸首送去驗，結果仵作說仵房起了火，把我兒子尸首燒沒了，哈哈哈！”指著自己，“我為什麼要裝瘋賣傻？我不裝，我也活不到今天！”

渾濁的眼里流下淚來：“沒有王法，求告無門啊！”

小桃看見葉緋霜從巷子里出來，忙問：“姑娘……公子，你怎麼還和個要飯的說上話了？”

葉緋霜搖了搖頭，表很凝重。

很快，主仆二人到了一幢雕梁畫棟的建筑外邊，葉緋霜仰頭著偌大的牌匾，上書“醉紅塵”三個大字。

小桃都要裂開了，這可是滎最大的青樓！

“公子，你是不是走錯了？”小桃指了指后的建筑，“你其實是想去萬福居吃飯的對不對？”

葉緋霜一甩手中的折扇，用實際行告訴：“走，找姑娘去！”

小桃：“……”

主仆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萬福居三樓，一雙利眼將下邊的一切盡收眼底。

盧季同醉醺醺地趴在陳宴肩膀上：“阿宴，看什麼呢？”

陳宴豁然起，盧季同一個踉蹌：“你去哪兒啊？”

陳宴言簡意賅：“醉紅塵。”

“你陳三郎竟要去青樓？”盧季同的酒都醒了大半，“你這是怎麼了？給那鄭五姑娘上課上得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