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李薇的聲音把拉回現實，“周明剛才發消息，說軒轅傾今天去了藥廠，好像在查近半年的員工通訊記錄，他擔心自己被盯上。”

沈寒星眉心微蹙：“讓他按預案來，把關鍵數據再備份一份，藏到我們指定的安全屋。另外，讓外勤組去接他家人，今晚轉移到備用住址。”

“明白。”

雨越下越大，敲在落地窗上噼啪作響。沈寒星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被雨水模糊的霓虹，手機又震了一下，是軒轅閣的消息。

【稀土那邊的證據，我已經通過加衛星傳給國際刑警亞太分部，預計七十二小時會有作。】

回了個“收到”，指尖在玻璃上呵出一團白氣，很快被外面的冷雨映得模糊。

這場仗，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

軒轅家老宅在京郊的半山腰，青磚灰瓦藏在茂的松柏里，即使在白天也著沉沉的氣息。

老爺子軒轅衡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挲著一對包漿厚重的核桃，目掃過站在堂下的子孫。

紅木長桌的另一頭，軒轅傾低著頭，襯衫領口還沾著酒漬，顯然是從酒局上被強行回來的。

“廢！”軒轅衡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生制藥那邊都快被人掀了底，你還有心思去喝花酒？”

軒轅傾猛地抬頭，眼里帶著酒意的煩躁：“爺爺，不就是幾個記者在瞎猜嗎？周明那老東西早就被我拿得死死的，他不敢反水。”

“不敢？”軒轅衡冷笑一聲，將一份打印出來的郵件拍在桌上。

“國際刑警剛才發來協查通報，說有人舉報我們在東南亞的礦場涉及稀土走私，指名道姓要查你的人！你告訴我，這也是記者瞎猜？”

軒轅傾的臉瞬間白了，酒意醒了大半：“不可能……那批貨去年就理干凈了，封口費也給了，怎麼會……”

“怎麼會？”一個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軒轅閣推門而，左臂的紗布又滲出了暗紅的，大概是剛才上樓時扯到了傷口。

“因為有些人，總以為能用錢堵上所有窟窿。”

軒轅傾看到他，像是被踩了尾的貓，猛地沖過去：“是你干的！軒轅閣，你這個吃里外的東西！”

軒轅閣側避開，眼神比窗外的雨還冷：“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海關的存檔里，還留著你親筆簽的放行單復印件。”

說到這，他的眼底滿是嘲諷。

“當年你為了省麻煩，沒讓手下換筆跡。”

軒轅衡的臉沉得像要滴出水來，他盯著軒轅閣：“你是為了那個人才做這些的吧，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你就不怕我讓那人跟孽種消失？”

軒轅閣心底冷冷一笑。

果然。

老爺子之前那些話，就是為了穩住他。

讓他去跟姜姝彤談，也不過就是想讓姜姝彤當那個拆散他們的惡人。

可現在姜姝彤本拆散不開他們，反而讓他更有斗志。

讓這件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所以，現在原形畢，裝都懶得裝了。

“爺爺！”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抑多年的戾氣。

“尋尋不是孽種！當年若不是你為了聯姻，今天這些事本不會發生！”

“放肆！”軒轅衡氣得渾發抖，拐杖指著他的鼻子。

“我是你爺爺！軒轅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以為聯合外人就能扳倒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這個家就不到你說話！”

“那你就看看，”軒轅閣從口袋里掏出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里面傳出軒轅傾和周明的對話，清晰地記錄了他們如何偽造臨床試驗數據，如何買通藥監局的員，甚至提到了“那些孤兒死了也沒人管”。

軒轅傾的臉徹底沒了，癱坐在地上。

軒轅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狠厲。

這件事不能這麼認命！

他不能看著軒轅家倒臺！

“來人，把軒轅閣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他出來。”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軒轅閣沒有反抗，只是在被押走前，回頭看了軒轅衡一眼。

“爺爺，你護不住所有人的。該還的，遲早要還。”

祠堂里冷，只有一扇小窗進雨。

軒轅閣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傷口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但他滿腦子都是靈粹的臉。

真希以后靈靈能好好的。

哪怕不跟他在一起也好。

只要是能開心快樂。

其余的，都不重要。

手機在口袋里震，是沈寒星發來的消息。

【周明已安全轉移，他提供了藥監局員的賄記錄。你那邊況如何？】

他看著屏幕，指尖泛白，緩緩回了兩個字：【都在預料。】

……

初心公司的新聞發布會定在周五上午十點，地點選在京都國際會展中心。

沈寒星站在后臺，對著鏡子整理西裝外套。

祁墨勛走過來，替理了理微的領帶：“張嗎？”

搖搖頭，指尖卻微微發涼：“不是張，是在想，今天過后，很多人的命運都會改變。”

那些被當作試驗品的孤兒，那些被軒轅家迫的人，還有尋尋……

的未來，將從今天起，真正握在自己手里。

“但方向是對的。”

祁墨勛握住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過來，“我讓公關部準備了二十組備用方案，無論記者拋出什麼問題，都有應對的話。

資本那邊也安排好了，只要發布會開始，我們就啟收購程序，保證軒轅家的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沈寒星抬眼，撞進他含笑的眼眸里。

這些天，他幾乎是連軸轉，一邊要盯著資本運作，一邊要協調安保保護靈粹和尋尋，甚至親自去查軒轅家那些藏在海外的空殼公司。

想說句“辛苦”，卻被他搶先一步：

“尋尋剛才發來了視頻，說在國外看到了彩虹，還畫了幅畫，讓我轉給你。”

他拿出手機，點開圖片——畫上是三個小人，一個扎著馬尾（大概是），一個穿著西裝（大概是祁墨勛），還有一個小小的影舉著彩虹，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尋尋的家”。

沈寒星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又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