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一愣，全然不知蕭衡的怒意究竟是出自哪里。

蕭衡自己也是一愣，只是心中那翻涌的戾氣被制了一路，此刻煩悶得厲害，他只想找個地方靜靜。

于是，沒再理會蕭何，轉大步離去。

卻沒想到，竟是走到了馬廄。

楚知熠正在此查看馬匹的況。

聽到腳步聲，楚知熠便回眸看了過來，見蕭衡冷著一張臉站在那，也沒多想，只沉聲問道，“有事？”

蕭衡下意識握了拳，被制了一路的怒意終于還是在此刻發了出來。

卻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聊聊？”

楚知熠早就料到會有這一遭。

在今早鉆進馬車里，看到蕭衡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

于是，朝著驛站后方一片荒蕪的野地走去，“跟我來。”

蕭衡眉心微沉，這才跟了上去。

夕的余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空氣中彌漫著山野的草木氣息和一種無形的、一即發的張力。

荒地的中央，石嶙峋。

兩人相對而立，距離不過數丈。

說是要聊聊，可二人之間本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

蕭衡眼中抑的火焰轟然發！

他低吼一聲，如同出閘的猛虎，形快如鬼魅，攜著雷霆萬鈞之勢撲向楚知熠！

拳風呼嘯，帶著破空之聲，直取楚知熠面門！

楚知熠眼神一凝，不敢怠慢。

喬念跟他說過蕭衡現在的狀況，兩日昏睡的時間，在藥力的作用之下，蕭衡的機能已經恢復如初，力因禍得福反而更加純，眼下更是于一種不顧一切的癲狂邊緣。

他側避過這兇悍的一拳，同時右掌如刀，帶著渾厚的力，閃電般切向蕭衡的肋下！

“砰！”

拳掌相，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勁氣四溢，震得地上的碎石都微微跳！

蕭衡被震得氣翻騰，手臂發麻，但他不退反進，招式變得更加狠辣刁鉆！

擒拿、鎖、掃……招招不離楚知熠的要害！

仿佛是要將積了一天的怒火全部通過拳頭發泄出來！

完全放棄了防守，只有瘋狂的進攻！

楚知熠起初還帶著幾分克制，只守不攻，想消耗蕭衡的銳氣。

但蕭衡的攻勢如同狂風暴雨，悍不畏死，且招式中蘊含的力極其霸道！

幾次險之又險的搏后，楚知熠也被打出了真火！

兩人徹底放開了手腳！影在石間快速錯、撞！拳腳相加的悶響不絕于耳！

蕭衡一拳狠狠砸在楚知熠的肩胛，楚知熠悶哼一聲，形一晃，隨即一記凌厲的鞭掃在蕭衡的腰側！

蕭衡痛得弓，卻趁機一個頭槌撞向楚知熠的下頜！

楚知熠避之不及，下被重重撞到，角瞬間裂開，滲出！

他眼中寒芒一閃，反手一拳搗在蕭衡的腹部！

“呃！”蕭衡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踉蹌后退，撞在一塊大石上。

但他眼神更加瘋狂，抹掉角的跡，又悍不畏死地沖了上去！

這是一場純粹力量與憤怒的撞！

沒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宣泄！

兩人都打紅了眼，拳拳到，每一次撞都伴隨著悶響和痛哼。

塵土飛揚，碎石崩裂！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夕徹底沉地平線，暮四合。

兩人都氣吁吁，力消耗巨大。

蕭衡的那瘋狂怒火似乎隨著力一起宣泄了出去，眼中的赤紅漸漸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楚知熠也扶著膝蓋息，角帶，但眼神依舊銳利而復雜。

野地里一片狼藉，只有兩人重的息聲。

最終，是楚知熠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有些嘶啞：“夠了？”

蕭衡著氣，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楚知熠臉上那清晰的拳印，又了自己火辣辣腫痛的臉頰。

半晌，他才從嚨里出一個字：“……嗯。”

兩人沒有再說話，拖著疲憊傷痛的，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回驛站。

喬念正在端著一碗藥，要送去給哥舒云，可看到他們這副模樣，驚得手中的藥碗都差點掉在地上！

“你們……這是怎麼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那兩個人，

目驚疑不定地在楚知熠裂開的角，以及蕭衡臉上明顯的痕和顴骨的烏青上掃過。

“遇到伏擊了？！”的聲音帶著急切和擔憂。

楚知熠和蕭衡的同時僵了一下，眼神飛快地錯了一瞬。

幾乎同時開了口：

“沒事。”

“沒遇到伏擊。”

喬念終于察覺到了異樣，沉下了眉眼來，沖著二人冷聲開口，“回屋等我。”

說罷，便是轉往哥舒云的房間走去。

蕭衡與楚知熠相互看了一眼，這才雙雙進了喬念的房間。

喬念很快就回來了。

房門一開一關，在寂靜的空氣中發出刺耳的聲響，隨即卻又歸于死一般的寂靜。

喬念冷著眉眼，視線在二人的臉上不斷掃過，冷聲問道，“說實話。”

二人自然都察覺到了喬念此刻的怒火。

蕭衡心虛，輕咳了一聲，方才道，“天黑看不清路，摔的。”

話音落下，空氣再次凝固。

喬念看著二人臉上絕對不可能是摔跤摔出來的傷痕，最終目落在了楚知熠的上。

楚知熠到了一寒意。

卻是心虛地不去攔喬念，只垂首，沉沉的‘嗯’了一聲。

喬念的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搐了一下。

深吸一口氣，強行下想要翻白眼的沖，目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穿兩人的謊言。

沒再追問，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讓兩個大男人都莫名心虛的寒氣：“那二位‘摔’得可真夠整齊的。”

說完，不再看他們，轉拿起藥箱，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發出“哐當”一聲響，語氣不善：“還杵著干什麼？等著傷口自己長好嗎？過來上藥！”

楚知熠和蕭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狼狽和一被抓包的窘迫。

兩人默默地走到桌旁坐下，像兩個做錯了事等待訓斥的孩子。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味、腥味，以及一種極其詭異的、名為“心虛”的尷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