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祁墨勛正坐在地毯上，尋尋盤坐在他對面，手里拿著支蠟筆，在紙上畫著什麼。

落在他們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幅溫暖的剪影畫。

“祁叔叔，你看我畫的全家福。”

尋尋舉起畫紙，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四個人。

扎馬尾的沈寒星，穿西裝的祁墨勛，舉著小熊的自己。

祁墨勛接過畫，手指輕輕拂過紙面。

“畫得真好。那尋尋告訴叔叔，想不想讓這幅畫變真的？”

尋尋眨眨眼，小眉頭皺起來：“什麼意思呀？”

“就是……”祁墨勛斟酌著用詞，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在聊天，“如果我和你媽媽結婚了，你愿意……我一聲爸爸嗎？”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像顆小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尋尋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他手里的蠟筆“啪嗒”掉在地上，卻顧不上去撿，只是定定地看著祁墨勛。

其實之前不是沒這樣稱呼過。

但是沒正式改口。

而且最近太忙，不怎麼見面，就又變祁叔叔了。

這關系，還是不穩定的。

沈寒星和韓靈粹剛走到客廳門口，聽到這話都停住了腳步。

韓靈粹手里的盤子晃了一下，幾顆草莓滾落在地，卻渾然不覺。

尋尋沉默了好一會兒，小抿得的，忽然低下頭，用手指摳著地毯上的球：“那……你會欺負媽媽嗎？”

祁墨勛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

他認真地看著孩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永遠不會。我會像保護稀世珍寶一樣保護，比保護我自己還要用心。”

“那我就你爸爸。”

尋尋抬起頭，眼睛亮閃閃的，像落滿了星星。

“媽媽說，結婚就是兩個人要永遠在一起。你們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有爸爸了。”

他忽然出小拇指，“我們拉鉤，你要對媽媽好，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祁墨勛笑著出手，用小指勾住的：“一言為定。”

尋尋這才滿意地笑起來，撲過去抱住祁墨勛的脖子：“爸爸！”

這個稱呼像顆投湖心的石子，瞬間在客廳里漾開圈圈漣漪。

沈寒星的眼眶忽然有些發熱，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角忍不住揚起。

韓靈粹彎腰去撿地上的草莓，手指卻幾次都抓空了，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的表。

晚餐的氣氛格外熱烈。

尋尋像只快活的小鳥，一會兒給沈寒星夾塊糯米藕，一會兒又舉著酸梅湯跟祁墨勛杯。

里“爸爸”“媽媽”個不停，清脆的聲把整個屋子都填滿了。

“爸爸，你會陪我去喂天鵝嗎？韓阿姨說，湖邊的天鵝最近生了小寶寶。”

“當然會，明天我們就去。”

祁墨勛替掉角的醬，“不過喂天鵝的時候要小心，它們可能會搶食。”

“我不怕！”尋尋起小脯，“我是大孩子了，可以保護媽媽和爸爸！”

韓靈粹坐在旁邊，一直笑著給大家添菜，話不多，但每次尋尋提到，都會溫地應一聲。

沈寒星注意到，面前的那碗湯幾乎沒，筷子也只是偶爾象征地夾起幾粒米飯。

“靈粹，嘗嘗這個鱈魚。”

沈寒星給夾了塊魚，“尋尋說你做的清蒸魚最好吃，今天也讓我們嘗嘗你的手藝。”

韓靈粹的手頓了一下，接過魚時，指尖不小心到了沈寒星的筷子，像電似的了回去。

“其實……還是寒星你做的菜更合尋尋口味。”

勉強笑了笑，“上次視頻教你做的番茄炒蛋，尋尋說比我做的好吃十倍。”

“才沒有！”

尋尋立刻反駁，里塞滿了米飯，含糊不清地說，“韓阿姨做的好吃！媽媽做的也好吃！都好吃！”

大家都被的樣子逗笑了，客廳里又響起一陣笑聲。

韓靈粹低下頭，把魚放進里，慢慢咀嚼著，眼睛卻盯著桌布上的花紋，不知在想些什麼。

飯后，祁墨勛陪著尋尋去看的星空燈，客廳里只剩下沈寒星和韓靈粹。

韓靈粹默默地收拾著碗筷，水流聲嘩啦嘩啦響，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其實……”

沈寒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和墨勛商量過，等回去后，就把尋尋送到國際學校，那里有雙語教學，環境也不錯。”

韓靈粹的作猛地停住了，水流還在淌，卻像是沒聽見。

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什麼時候……回去？”

“大概再住一周吧。”

沈寒星說，“想帶尋尋在這里多玩幾天，畢竟第一次來R國。”

“哦。”

韓靈粹應了一聲，繼續洗碗，只是作快了很多，盤子撞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像是在掩飾什麼。

沈寒星看著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話說不出口了。

原本想說，如果韓靈粹愿意，可以跟們一起回去，尋尋肯定會很高興。

但看著此刻韓靈粹繃的肩膀，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樓上忽然傳來尋尋的尖，不是哭腔，而是興的大喊。

“爸爸快看！星星在！”接著是祁墨勛的笑聲：“小心點，別摔下來。”

韓靈粹洗碗的手停了下來，側耳聽著樓上的靜，角慢慢勾起一個溫的弧度，但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

關掉水龍頭，轉過時，眼睛紅紅的，卻努力出一個笑容：“我去看看尋尋，別讓他鬧得太厲害。”

沈寒星看著快步上樓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不安。

樓上的星空燈還在旋轉，把天花板映一片璀璨的銀河。

尋尋躺在祁墨勛懷里，聽他講星座的故事，小手指著獵戶座，聲氣地說。

“爸爸，以后我們家也要裝星空燈好不好？”

“好。”祁墨勛低頭了他的發頂，“還要給你裝個梯，就像這里一樣。”

韓靈粹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

輕輕退了出去，走到臺，瑞士的晚風帶著湖水的涼意吹過來，把的頭發吹得很。遠的湖面泛著月，像撒了一地碎銀。

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尋尋第一天來時的照片，這段時，像場溫的夢，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

“對不起……”對著湖面輕輕說，聲音被風吹散，“我只是……太想留住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