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年者無不有個做英雄的夢，高頭大馬上率領千軍萬馬收下西，接百姓的仰視，是多風的事啊，可再風，也抵不過他心尖上的人，劉方志如此想著，反倒覺得聶照方才聰明跑出去的樣子生，有年輕人的樣子。

薛夫人剛替姜月過，聶照就跑進來了，連忙替姜月蓋上，輕叱他：“莽莽撞撞的。”

聶照連忙轉過，聽窸窸窣窣給姜月穿好裳，這才敢回頭。

“好了，你們兩個說說話吧。”薛夫人端著盈滿水的盆出門，順帶不忘了幫他們把門關上。

姜月倚在迎枕上，呆呆愣愣的，聽到薛夫人向聶照說話，眼珠才一，直勾勾著他，從進到西，就沒掉過一滴眼淚，今死而複生，再見聶照，有種夢幻的，不真實的覺，聶照一走過來，黑的影子將燭火的都擋了大半，姜月忽然就一扁，嗚嗚地哭起來。

聶照皺眉，連忙蹲下捧住的臉眼淚：“我還沒打你呢，你哭什麽？知道自己該打，提前掉眼淚讓我心的？”

栽過去，額頭要抵在聶照口，他連忙用手掌托住，單手拆了上的銀亮鎧甲往地上扔去，發出重重的悶響，才讓把額頭過來：“出去一趟腦子也傻了，我要是看不見你一頭栽過來，腦門都給你用盔甲劃破了，疼死你。”

姜月哭得噎噎的，跟貓似的，在他的脖子使勁兒嗅他上的香氣，好像聞一聞就不痛了。

哭得聶照眼眶也發紅，跟著哽咽，卻不敢讓看見，強忍回去，扶住的腦袋，：“好了好了，回來了就不打你了。”

“為什麽要打我？”姜月不服，悶悶問。

“你要去送死，怎麽不該打？你聽聽你說得什麽話，什麽想你了給你上柱香，什麽把你寫進族譜裏？”

姜月：“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逐城好。”

聶照捧住的頭，讓仰起來，道：“姜月你看著我，你但凡真為了我好，就別說死活這種話，我不了，你要死了，讓我怎麽活？你難不以為我會拋下你茍活？”

姜月看著他鄭重的表和微紅的眼眶，才知道他不是假話，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那聶照也不會活，心裏一，猛地和他錯開目，偏開話題：“那你怎麽把我救回來的？聽說霍停雲死了？怎麽死的？”

“之前我剛軍營之時，牛力將軍曾帶我去追殺一人，是太子第五扶昌，我見過他，所以能說出細節，便利用了一番。

凡五品以上員府上多多都會有宮中賜之，我在方回府上用宮中賞賜的雕篆假制了一截弓柄，上面布滿倒刺，塗了毒藥，一類是進傷口令人斃命的，一類是吸令人斃命的，霍停雲總能選個死法。

方回進他房中與他對弈之時，霍停雲已經是一了。因為前朝宮刺殺皇帝一事，導致如今的皇室以及貴族都不會在睡時留人近，所以府中無人發現霍停雲已死。

能不過是我給了方回一截魚線，令他穿霍停雲手腕暗中控制，而後方回趁著對弈，取霍停雲隨印信調遣兵將，打了個時間差。你則是裝在霍停雲給方回賞賜裏的箱子被運出來的。他肯聽我擺布，是因為他的獨子方巡在我手中。”聶照刪繁就簡，撿了重要的說道。

姜月聽得驚出一冷汗，刺在傷口又麻又疼：“此計太劍走偏鋒，稍有差池便不了，萬一……萬一……”他簡直是在發瘋。

聶照吹了吹手上的傷口，幫鎮痛，渾不在意道：“沒有萬一，就算失敗，不過一死，逐城已經安置好了，我不會舍得你獨自在冰冷的幽冥之下。”

他說得認真，姜月聽得嚇人，手一抖，就扇在他臉上了，聶照臉由白轉青，由青轉黑，許久才咬牙切齒問：“你打我？姜月你敢打我？”他錘了一下床，憑什麽打他？“你打我你的手不疼嗎？”他又問。

姜月尷尬，得到提醒，急中生智，嗷地一聲捂著傷口痛嚎起來，喊疼。

“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自己把手打疼了？傷口裂開了？”聶照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我就說你別打我，手上有傷還自己手，你我一聲，我自己就能打自己了。”

姜月：……等等事好像有點不對勁。

聶照看發愣，想了想，從懷中掏出兩截紅綢，上面墜著銀蓮蓬，是姜月的發帶，但是發帶綁在聶照手腕上的時候，被他得變形了，他在姜月面前晃了晃，轉而幫系在頭發上。

他擡起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粲然一笑，淡的挑起弧度，明亮的眼睛彎起，長而深的褶皺便跟著飛揚，斂下濃的睫，即便有些狼狽，依舊滿室華彩：“好了，今後你不要隨便做英雄，我便不輕易說死，都惜命地好生活下去。”

姜月擡起手指，勾了勾蓮蓬，點頭看著他笑，說：“好。”

聶照問：“那你還要字不要？”

“什麽字？”姜月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想起，聶照之前說，要幫取字，這個字在及笄之前，一定幫取好，問，“你想好了？”

他執過的手，低下頭，認真在掌心慢慢寫下兩字“化吉”，然後問：“化吉好不好？遇難祥，逢兇化吉。”

字是長輩對晚輩的祝願和祝福，聶家為聶照取字時，他已是這世上最肆意的年，親、金錢、權勢、天賦、健康、容貌，什麽都不缺，世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在他這裏皆是唾手可得。

因而對他祝無可祝，便取“子元”為字，釋義為“善”“好”，也是乾卦卦辭中元亨利貞的元，盡善盡，宏大而縹緲。

而“化吉”是聶照對姜月最真誠的祝願，前十五年過的苦比常人一生還要多，聶照願今後平安順遂，再無災難。

姜月反握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一遍一遍寫“化吉”，喜笑開道：“我今後也有字了！我姜化吉！”然後不小心扯了傷口，疼得倒吸涼氣。

聶照吹吹的傷口，拍拍的頭：“姜化吉，姜斤斤，我去給你拿把扇子，有風吹一吹，傷口就不會那麽疼了。”

姜月點頭，還在興致研究的新字，聶照已經忍不住快步走出去，待門關上，手才控制不住地抖，他蹲下，臉在掌心中，無聲落淚，整個人也在發抖，既是逢兇化吉，更是後怕。

作者有話說：

呦呦呦，憋不住終于哭了。

元亨利貞，是個好卦。有純之，能以氣始生萬，而得元始、亨通，能使和諧，各有其利，又能使堅固貞正得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