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盡忠說:“問倒是問出來了,但們也只是日常替端妃打聽宮中各發生的事,散布一些關于蘭貴妃的謠言,就是跑跑打打下手,談不上什麼同黨。
至于端妃有沒有同黨,們也說不清楚,奴才想著,即便真有同黨,那同黨應該也不會輕易讓們看到的。”
晚余多有些失,卻反過來安他:“沒事,這里問不出,咱們就再想別的法子,只要有那麼個人,總會出馬腳的。”
“……”
胡盡忠準備了一肚子安的話,一句沒用上,便試探著問,“娘娘去掖庭見晉王妃,是覺得晉王妃有嫌疑嗎?”
晚余說:“本宮確實懷疑,但去了之后,發現本沒有機會,甚至一心只想求死,大約是本宮想錯了。”
“哦。”胡盡忠應了一聲,“紫蘇說娘娘不高興,是因為結果和娘娘預想的不一樣嗎?”
晚余搖頭:“那倒不是,我就是一時有點迷茫,我本該恨的,看到那個樣子,又覺得可憐,可我自己明明也被害得很慘,我為什麼會可憐呢?
還有梅霜也是,明明是背叛了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看到在掖庭苦,心里卻很難。”
“嗐,就為這個呀!”
胡盡忠張的神一下子放松下來,“奴才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原來是為了這個。
惻之心,正常人都有,奴才小時候看到街上挨打的小還心疼人家呢,后來進了宮,在宮里爬滾打,那點惻之心漸漸就磨滅了。
娘娘經歷了這麼多事,對別人尚有惻之心,說明娘娘是個善良的人,善良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娘娘何須為此糾結?
奴才的太說,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比別的東西多了一個‘不忍心’,這個不忍心,也是人和畜生的區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脯:“好比奴才,從前對娘娘做了很多畜生不如的事,現在改邪歸正了,娘娘不也接納了奴才嗎?
梅霜當時是主要求回掖庭的,說對不起娘娘,合該回掖庭接著苦。
但除了向皇上匯報娘娘的行蹤,別的都還算盡心。
娘娘若心疼,把調回來當個灑掃丫頭也可,若不回來,就讓吳淑珍給換個輕省的活。
至于晉王妃,娘娘若于心不忍,也可以給換個別的差事,但娘娘可千萬別真的賜一死。
皇上當初沒賜死,必定有皇上的道理,您給換個差事就算仁至義盡了。”
晚余被他七八糟一番開導,忍不住笑起來:“既然你這麼說了,這事就給你去辦吧!
掖庭被吳淑珍弄得烏煙瘴氣,你這幾日留意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找個理由把吳淑珍和那幾個心腹管事換下來,一并逐出宮去。”
“這個好,這個好。”胡盡忠拳掌道,“新上任三把火,娘娘榮升后位,正是要立威的時候,這把火,咱就先從掖庭燒起來。”
晚余倒是沒想這麼多,但也沒有刻意解釋,只問他:“要不要請示一下皇上?”
“不用,皇上不得呢!”胡盡忠說,“只要娘娘樂意,把后宮拆了都行,何況娘娘是為皇上分憂,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開心的睡不著。”
晚余:“……”
接下來的兩天,晚余和祁讓各忙各的,彼此再沒見面。
初十過后,務府一天幾趟過來請示晚余上元節宮宴的事,晚余想不管都沒轍,只得上烏蘭雅,和一起辦此事。
烏蘭雅倒是很樂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和晚余一忙忙碌碌,全當打發時間。
胡盡忠辦事效率很快,沒兩天就到了合適的人選,趕在上元節之前,給掖庭來了一次大清理。
吳淑珍一伙被攆走那天,掖庭所有人都歡呼雀躍,開心得像過大年,聽說是晚余的恩典,全都跪在地上沖著承乾宮的方向給晚余磕頭謝恩。
梅霜跟著胡盡忠來了承乾宮,在晚余面前痛哭流涕,長跪不起。
晚余也沒和多說什麼,只把給了紫蘇,讓紫蘇給分派差事。
人一忙起來,不僅會忘記很多事,時間也過得飛快。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上元節就到眼前。
與此同時,前朝對于裴嚴兩家的置也有了最終定論。
蘭貴妃雖然犯下不罪行,但坦白承認,并且主配合晚余引出殘害皇嗣的真兇,祁讓又念及其父兄多年的軍功,免了的死罪,貶為庶人,終生幽靜冷宮,其父兄及家中年男丁流放北疆,眷與未年男丁免罪。
賢貴妃殘害皇嗣,罪孽深重,其父因教無方被判斬首,嚴氏一族年男丁流放,眷和未年男丁免罪。
端妃的父親遠在青州做知府,聽聞端妃殘害皇嗣的消息,當場便自刎謝罪了。
家人丁單薄,父親死后,只剩下一個病弱的老母和兩個尚在讀書的弟弟,祁讓念及這幾年過得凄苦,沒再追究母親和兄弟的責任。
隨著裴嚴兩家的案子了結,朝堂也經歷了又一的大換,朝中員上下一心,朝堂外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和諧局面。
祁讓圣心大悅,在上元節這天設宴犒賞群臣,晚余為皇后,也是頭一回在朝臣面前臉。
滿座賓客,觥籌錯中,坐在祁讓旁,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沈長安。
沈長安一緋袍,于燈火璀璨執盞而立。
經過幾番風雨磨礪,當年那個打馬過長街的年郎,眉宇間的鋒芒已經去,舉手投足間盡是歲月沉淀后的堅毅斂,只有仰頭飲下杯中酒時,那廓分明的側臉映著燈火,還能依稀窺見幾分舊時模樣。
晚余心起伏,慨萬千,和祁讓說自己不勝酒力,想去外面氣。
祁讓倒也沒有勉強,了的手,就放離開了。
晚余扶著紫蘇的手走出去,殿外彩燈高懸,夜風颯颯,一冰盤似的明月正徐徐升上高空,盈盈清輝令滿天星斗都黯然失。
晚余展開雙臂,舒展了一下筋骨,迎著滿月深吸一口寒涼的空氣。
本想借此平息自己紛的心緒,誰知冷風肺,卻激得劇烈咳嗽起來。
紫蘇忙給拍背順氣,拍了半天沒什麼用,反倒越發的想要嘔吐。
紫蘇便讓堅持一下,自個回殿里去幫端熱茶過來。
晚余咳得難,捂著口息,突然,一個什麼東西砸在后背上,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晚余吃了一驚,回去看,卻不見一個人影,唯有地上躺著一個白的紙團。
晚余猶豫了一下,彎腰撿起那個紙團打開來看,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兇手另有其人,想知道真相,就一個人來冷宮見我,不許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