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阮家真是不樣子，佩蘭這等侍奉多年，又為心腹的管事媽媽，居然如此不統，即便事看似只牽扯了衛寶林，但這聽雪宮一共只有三位妃嬪，若是聰慧，應該仔細探聽，早做準備。

但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仿佛衛寶林被慕容婕妤坑害沒了份位，們就能得到好。

自私自利冷漠短視，跟阮家那一對蠢豬夫妻一般無二。

阮含璋嘆了口氣，沒有埋怨，只說：“方才我剛回到宮中，就被紐姑姑攔下了，說慕容婕妤被人下藥，所以才久病不愈。”

“姑姑，你應該早做打算的。”

佩蘭面一沉。

最近非常不適，運氣也極差，好端端就崴了腳，本來都快好了，結果又了一跤，從此之后，就一直病懨懨的，不腳疼，也經常頭暈目眩。

也正因此，方才才一時失察，對此事失去了警覺。

佩蘭深吸口氣，到：“奴婢陪您過去，看敢不敢欺到阮家頭上。”

衛寶林家中平平，父親只是個普通員，家里從上到下只父親一人為，并不顯赫。

慕容婕妤要欺辱也就罷了，但阮家如今也算是京中顯赫門楣，不阮含璋的父親任大理寺卿，至三品，的叔父也是宣城布政使，阮家早就今時不同往日。

更不提母族南安伯廖氏了。

阮含璋低頭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道：“我就靠佩蘭姑姑了，方才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佩蘭親自扶著回到了前殿。

此刻前殿大門敞開，所有的隔窗全部打開，同往日暗仄的模樣迥然不同。

紐姑姑不在前庭，慕容婕妤邊的大宮簌簌守在前門，見阮含璋領著佩蘭到來，就上前恭敬行禮。

“見過阮娘娘，給娘娘賀喜了。”

阮含璋淺笑道：“我來給婕妤娘娘請安。”

簌簌福了福，領著踏前殿明間。

此時的聽雪宮前殿明敞亮，苦的藥味被春風吹散，不留半分痕跡。

只是明間里空的，珍稀古玩靜靜矗立，沒有人煙。

簌簌輕聲細語：“阮寶林，這邊請。”

比了個手勢，三人就繞過屏風，進東暖閣。

東暖閣的稍間是茶室，上首一張羅漢床，前面擺放有八角圓桌和桌椅，烏城繡方桌布搭在桌上，給素凈的殿閣增添幾分明。

此刻衛寶林坐在圓桌邊，面蒼白，低頭不語。

而另一邊，一名宮裝麗人桌在羅漢床上，正慢條斯理吃茶。

紐姑姑站在邊，正在給肩膀。

那便是慕容婕妤。

同上次見時那病懨懨的樣子不同，此刻的慕容婕妤健康神，面紅暈。

是定羌人特有的長相，劍眉深目，鼻白，一頭深棕長發束高發髻，長發垂落在腦后，看起來異域風十足。

上穿著定羌族人特有的坦領半臂，襯得凹凸有致，矯健。

一看便是異域人。

看這般模樣，應該早就康復，不是今日才恢復健康的模樣。

可為何不上報痊愈，重新恢復侍寢呢？

阮含璋垂下眼眸，對慕容婕妤行禮：“見過婕妤娘娘，娘娘康復如初，臣妾十分歡喜。”

慕容婕妤抬起眼眸，那雙深藍的眸子看向阮含璋，淡淡笑了一下。

的笑容很淡，只是禮貌微笑，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溫。

“阮寶林，恭喜你。”

“坐下說話吧。”

等阮含璋在衛寶林邊落座，慕容婕妤才嘆了口氣。

“我們都是一宮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比我明白。”

“我宮多年，承蒙陛下不棄，才有如今的榮寵。我為異族人，自未曾過中原文化教導，不懂那許多道理規矩，但我知曉害人之心不可有。”

說到這里，慕容婕妤眉峰一挑，眼神凌厲如同冬月夜，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個講道理的人，誰要害我，我必定要讓對方生不如死。”

定羌族人皆驍勇善戰，無論男皆是騎勇士，慕容婕妤作為定羌族長的兒，宮之前也是草原上的蒼鷹。

說到做到。

阮含璋抬起眼眸，定定回慕容婕妤，神很是平靜。

不心虛，便毫不怕。

“娘娘，方才紐姑姑只是簡單一言，咱們這聽雪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臣妾全然不知。”

淺淺一笑，態度誠懇，仿佛已經把慕容婕妤當自家姐妹。

“娘娘可否詳細一說，臣妾跟衛姐姐聽過，好一起給娘娘參詳。”

“畢竟若當真有人坑害娘娘，昨日是娘娘，明日可能就是我們了。”

這話倒是有道理。

慕容婕妤沉默片刻，才看了一眼紐姑姑。

紐姑姑的態度比慕容婕妤要強得多，目沉，聲音冰冷。

“阮寶林，衛寶林，前日岑醫正照常給娘娘請平安脈，發現娘娘的脈相起伏不定，而且其余癥狀皆無，只頭暈目眩，不能起行走，他仔細看過娘娘過去五日的藥渣，發現娘娘的藥中被人下了量的骨散。”

骨散顧名思義，不用紐姑姑解釋，阮含璋都能猜出究竟有何作用。

沉片刻，問：“為何是五日？之前呢？”

紐姑姑道：“太醫院存的藥材藥渣太多，一般只留存五日，最多只能查到五日之前。”

阮含璋再度頷首：“之前給娘娘看診的是哪位太醫？”

紐姑姑愣了一下。

慕容婕妤面稍霽，已經明白了阮含璋的意思。

“就是這位岑醫正。”慕容婕妤親自回答。

難得正眼看向阮含璋，眼眸里敵意稍減。

阮含璋不過只問了兩個問題，就把禍水東引，把自己跟衛寶林摘了出去。

當真厲害。

第17章 可見對方是想置我于死地。

阮含璋笑了，不再言語。

紐姑姑不甚明了，倒是一邊的衛寶林咳嗽一聲，低聲道：“若這位岑醫正當真厲害，因何在娘娘初患病時未曾察覺有異？若這位岑醫正醫平平，濫竽充數，他又為何忽然察覺異常？”

衛寶林說到這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嘆了口氣：“退一萬步講，若這骨散當真只用了幾日，他也應該在最初那兩日有所察覺，娘娘病沉疴，太醫院日日都要過來侍疾，他當真醫高明，早就能發現端倪。”

從相識伊始，這位衛寶林便一直不聲不響。

除了第一次請安回來同阮含璋說過幾句真心話，平日里幾乎不出門。

是這金碧輝煌的長信宮里最常見的萱草，普通，脆弱，狂風暴雨就能把折斷，更無法抵天災。

或許，在阮含璋宮之前，便是如此模樣了。

因為阮含璋清晰看到紐姑姑滿臉錯愕，似乎此刻才第一次看清衛寶林一般。

倒是慕容婕妤神平靜。

認真聆聽衛寶林的話語，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原我在族里時，父親經常說，我們定羌族人雖然擅長游獵，卻于文墨不通，中原文明能延綿數千年之久，足見其優秀。”

慕容婕妤淡淡道：“而朔北荒漠、蘭特草原上的部族，幾經更迭，甚至脈都沒有留存。”

“他叮囑我，來到中原之后，要好好學習，讓知識和文明為自己的盔甲。”

難怪，如今韃靼、墨夜等部族一直擾邊境，同大楚抗衡，只有定羌族一早就歸順大楚，現在已經在烏城、甘邑、禮泉等地繁衍生息，不再風沙侵擾。

慕容婕妤的父親眼高遠，清晰明了看清了事的本。

上一次慕容婕妤故意折辱，大抵是為了試探，發現沉穩豁達，行事穩妥，后來就再也不召見。

這位慕容婕妤，也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這長信宮里，唯有聰明人才能走的長遠。

方才那幾句話，沒有明說，卻也夸獎了衛寶林。

衛寶林有些赧，低下頭，不再言語了。

倒是那位紐姑姑還一臉茫然。

慕容婕妤丟給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看向兩人。

“姑姑年紀大了，我們定羌族人一直都是有話直說，若有得罪之，本宮替先同兩位妹妹道歉。”

紐姑姑有些慌了：“王姬！”

王姬是慕容婕妤曾經的封號，但隨著定羌族歸順大楚，父親不再是草原上的狼王，而自然也不是王姬了。

慕容婕妤淡淡道：“紐姑姑，我念你多年侍奉，盡心盡力，不與你多言，但過往數年你依舊沒有長進，恐會讓聽雪宮陷危機。”

“被下了骨散的藥雖然是太醫院送來，卻是咱們自己宮里熬制，姑姑你侍奉我用心，這藥一直都是你親自熬煮，你原來可是族中的制香師，如今藥味發生變化，你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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