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笑瞇瞇給戴上，然后才說：“我還給孟妹妹準備了一條，不知是否喜歡。”

“定是喜歡的。”

兩個人說了幾句閑話，就到了百禧樓。

們份位低，來得比娘娘們要早，等兩人落座，才發現其他幾位小主也都到了。

幾人客套幾句，陸續便有主位娘娘到來，宗親及命婦、勛貴重臣夫婦也陸續到場，場面一時熱鬧至極。

百禧樓觀樓分上下兩層，能坐百人不止，待及吉時前所有朝中貴胄皆已場。

阮含璋在人群中看到了阮忠良和廖淑妍。

沒有多言，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這熙熙攘攘的虛榮。

不多時，梁三泰的清亮嗓音響起。

“陛下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眾人皆起，恭迎景華琰和仁慧太后大駕臨。

景華琰著玄服，頭戴朝天冠，腳踩玄靴，宇軒昂而來。

他先扶著仁慧太后落座，才直接坐下，道：“眾卿平，賜座。”

等眾人落座，景華琰才端起酒盞，道：“今日端午佳節，合家團聚，諸位卿隨心席，不必拘禮。”

說著，景華琰大手一揮：“開席！”

宮人陸續端上冷碟及粽子，盤中皆有艾草香囊及五繩，是宮中賜的恩賞。

滿朝文武，宗親命婦隨著景華琰端起酒盞，一起飲盡杯中雄黃酒，前方春和景明戲臺上，鑼鼓聲起，大戲已然開場。

戲伶紅裝高蹺，鑼鼓，戲曲高鏗鏘，你方唱罷我登場，好把盛景呈現。

端午是大節。

宮中必要舉行端午宮宴，不過為了讓文武百能自家團聚，景華琰短了端午宮宴時間，只唱一出折子戲，兩個時辰便各回各家，不再滯留宮中。

戲臺上鑼鼓喧天，好戲不斷，這邊觀樓中，眾人也在表演眾生相。

阮含璋邊剛好是吳人，戲未至繁，就看不停用帕子，額角汗津，面蒼白。

吳人是元徽元年宮，其父為督察史，只是個正八品的督，家中并不顯赫。

生得含帶怯，杏眼腮，倒是個可人兒，因此宮后一路從選侍升為人，至今尚有恩寵。

阮含璋記得住在西六宮長春宮后殿，早年長春宮后殿主位為惠嬪，但惠嬪早逝，長春宮主位便空置，至今依舊只有吳人和王選侍居住于此。

“吳姐姐，”阮含璋聲音得很低，“你可是不適？”

人為從五品，比寶林高一級，再往上便是主位九嬪了。

吳人有些張。

下意識搖了一下頭，待回過神來，才歉然一笑：“我不太喜歡雄黃酒的味道，只吃了一口就覺得惡心，沒有大礙。”

說到這里，忙補充：“多謝阮妹妹關心。”

阮含璋點點頭。

讓宮人給吳人端上一盞清茶，才道：“姐姐手上的五彩繩真好看。”

吳人見不再糾纏方才的問題，便放松下來，手給看。

阮含璋很自然扶了一下的手腕，稱贊道：“這是姐姐的手藝？這如意結打得真好，我以前并未見過。”

吳人抿淺笑，更顯得可人：“是王選侍的手藝，紅極好，人也細心。”

“真好，王選侍也是心靈手巧。”

阮含璋笑著松開了手。

臺上大戲繼續唱著，觀樓里觥籌錯，上演盛世景象。

很快，一折戲就唱完了。

景華琰起，朗聲道：“端午禮，朕愿盛世清明，濁氣拂輕，祝諸位卿闔家團圓，安寧無憂。”

這是慣例的吉祥話。

在場所有人接起，跪地給景華琰行大禮。

“謝陛下金口玉言。”

“祝愿國朝昌盛興隆，陛下千秋萬代，太后娘娘福壽康健，端午安康。”

場面話說完，景華琰便直接扶著仁慧太后起。

后，宮妃們依次起，準備下樓離開觀樓。

阮含璋就站在吳人邊，見作遲緩，似很是謹慎，便上前道：“我陪著姐姐一起走吧。”

兩個人跟在眾人之后，不急不慢。

本來諸位宮妃都是依次而行，誰知吳人和阮含璋兩人剛行至樓梯，迎面就瞧見周宜妃逆流而上。

因突然反悔，狹窄樓梯上的妃嬪們只得盡量避讓，給空出位置。

無人敢招惹與。

阮含璋兩人都愣了一下，忙詢問：“宜妃娘娘，您這是？”

周宜妃蹙著眉頭，顯得有些焦急，本就沒聽阮含璋說了什麼，直接上前揮開了吳人。

“讓開。”

周宜妃力道很大，吳人本來不適，被忽然這麼一推，整個人就晃了一下。

下一刻，無法阻擋地往前栽倒。

“哎呀。”

吳人一貫弱，就連呼救的聲音都很輕。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阮含璋想起方才到的脈相，心中一橫，直接手就去拉吳人。

“姐姐，小心。”

阮含璋的驚呼聲音清亮，讓上下所有人都能聽清。

姿矯健，自不是的閨閣千金能比，因此一把就拽住了吳人的纖細手腕，把重新拉回了二樓樓梯口。

兩人形錯，一個上，一個下。

阮含璋自己一個不穩，眼看就往下栽倒而去。

自己算過，只要踩穩轉角平臺，剛好借力抓住欄桿，立即能穩住形。

雖然可能會撞疼胳膊，卻有驚無險，不會傷。

阮含璋心中一橫，沒有勉強穩住形，直接往樓梯口跌落下來。

一切都是電石火。

在一片驚呼聲里，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阮含璋只覺得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把攬在了懷中。

愣了一下，下一刻睜開眼眸，對上了景華琰深邃的星眸。

“陛下？”

————

景華琰未曾想阮含璋竟然這般舍己為人。

這與平日的表現十分不符。

但若人心底存善，自然愿意出援手，如此可見阮含璋到底是個良善之人。

景華琰自習武，手矯健，兩三步踏上臺階，一把把阮含璋抱在了懷中。

阮含璋由上而下跌落，即便形纖瘦輕盈，力道卻不輕，狠狠在他懷里撞了一下。

“怎麼回事！”

等人接穩了，景華琰才輕忽口氣，皺眉質問。

“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為之！”

周宜妃未曾想鬧了這樣的事端，冷冷瞪了一眼吳人，就要訓斥故意跌到。

然而一個“你”字還未說出口，轉眼便看到吳人眼睛一翻，整個人往后一仰，直接暈倒在宮的懷中。

“娘娘！”

吳人的宮素素急得眼睛通紅：“娘娘您沒事吧。”

那宮也是機靈，直接看向景華琰：“陛下，救救人娘娘吧。”

景華琰扶著阮含璋站穩，形利落，兩步踏上二樓，彎腰直接把吳人攔腰抱起。

“傳太醫。”

他大步流星下樓，一邊走一邊吩咐：“貴妃、德妃，安排朝臣出宮，宜妃、阮寶林隨朕來。”

景華琰事一貫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他本不管事牽扯到誰的頭上，出事立即便解決。

阮含璋福了福，立即跟上，并未管后周宜妃怨恨的眼神。

景華琰把吳人抱到百禧樓休憩用的廂房，等人安頓好，一直在百禧樓待招的白院正和麥院正便聯袂而來。

“陛下。”

景華琰道：“麥院正，給吳人看診。”

暖閣中，麥院正和白院正給吳人請脈，外面的雅室中，景華琰坐在上首，淡淡看向阮含璋：“阮寶林，你來說。”

阮含璋抬眸看了一眼周宜妃，似有些膽怯。

景華琰道：“朕在此，盡管暢意直言，不用害怕。”

阮含璋便重新看向景華琰，眼眸中立即氤氳出委屈的淚花。

人含淚，如蓮花純潔。

“回稟陛下，方才妾陪同吳姐姐下樓時，正巧偶遇宜妃娘娘上樓，因樓梯口狹小，宜妃娘娘便……拉扯一下吳姐姐，以致姐姐形不穩，向下跌去。”

沒說周宜妃推搡吳人，已經夠給周宜妃臉面了。

但周宜妃還是火氣沖天：“哪里是本宮拉扯，本宮已經提前說了讓你們讓開，還堵在那里，本宮便揮手讓你們讓開而已。”

阮含璋不理，只看向景華琰，委屈地要落淚。

“陛下……”

景華琰睨了周宜妃一眼：“阮寶林，你說。”

周宜妃氣得面發青。

阮含璋這才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宜妃，回過頭來道：“妾方才就瞧見吳姐姐面不好，知今日不適，那一刻也未曾多想，只是不想吳姐姐傷，手就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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