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是個健康的魄，能拖到今天，已經是堅強。

姜云冉問：“都用過什麼藥？薛醫可會急救之法？”

“補氣延壽，補培元的方子不知換了多，百年人參都用了兩，卻都跟石沉大海一般，不見蹤影。”

“其實還是娘娘的心結……”

說到這里，桂香頓了頓。

是個聰明人，知曉如今姜云冉最得陛下信任，因此倒也不瞞，只說：“娘娘同家中有些齟齬，時常郁結于心，于休養不利。”

竟是同娘家不睦。

姜云冉不知德妃同家中發生了什麼，但心氣高，不肯吃虧的子，姜云冉是知曉的。

徐家恐怕是得罪狠了，讓這樣怨恨，以至于撐著最后一口氣頑強活著。

姜云冉同慕容昭儀對視一眼，兩人都沒去看桂香，一個慢條斯理擺上的荷包，一個則盤玩手腕上的碧璽珠串。

寢殿中很安靜。

無人再開口。

桂香心中擔憂，張萬分，不自覺在寢殿中走，來回踱步。

姜云冉和慕容昭儀都沒有制止。

又過了一刻，仁慧太后和兩位太醫都到了。

皇貴太妃并未到場。

姜云冉忙起相迎，見仁慧太后沉著臉，神沉郁，有笑容，便知曉知道了姚貴妃的決定。

仁慧太后到場，也不多說客套話。

直接讓兩位太醫去給徐德妃醫治，叮囑他們務必搶救回德妃，然后便坐在主位上，道：“皇貴太妃今日不適，不便前來。”

語畢，不再言語。

救人是太醫的事，他們坐在這里，不過是在太醫拿不準時給個決策。

慕容昭儀本不管宮中這些閑事。

自從姜云冉能獨當一面，所以事皆由姜云冉一人出面，在宮中所有高位娘娘都避位之后，姜云冉竟了宮中唯一能做主的主位娘娘。

若是尋常人，定會膽戰心驚，猶豫不決，但姜云冉從來都不膽怯。

知曉應當如何做的，就立即執行，不知曉的，就多請教詢問，有仁慧太后指點，明白事后也是立即督辦。

做事干脆利落，雷厲風行，卻又禮讓臣下，對待宮人親和友善。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上位。

仁慧太后都不得不承認，比貴妃都適合做這東西六宮的話事人。

貴妃太過四平八穩，不夠鋒利，而姜云冉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威儀，宮人們敬畏，卻也尊敬。

宮中諸事，短短幾日就大有改變，就連一直抱怨的三局兩監，在姜云冉過問時，都不敢說最近差事辛苦。

差事是辛苦，但姜貴嬪的賞賜可是實打實的。

在姜貴嬪手底下當差，宮人們很快就明白一個道理，不需要那些花言巧語，也不需要阿諛奉承，當好自己的差事，做好分事，多余的付出都有回報。

這樣，差事反而好做。

仁慧太后想起姚貴妃決絕的臉，就忍不住茶杯。

姜云冉見忽然憋氣，想了想，道：“太后娘娘，關于年節宮宴，臣妾有事想要詢問。”

仁慧太后的氣息明顯一松。

呼了口氣，這才垂眸道：“說。”

姜云冉道：“臣妾之前擬定行事單，發現若要舉辦大戲，所有人都需要挪去百禧樓。”

“冬日寒冷，年輕壯之人倒無不可，但老病弱之人，到底有些難捱。”

畢竟，太極殿與百禧樓之間并不算遠，每年正旦宮宴，都是君臣一起并肩前往，意味君臣一心。

姜云冉看到這里，只覺得折騰。

尤其百禧樓還要另外準備膳桌，哪怕不是正餐，茶水點心、水果暖爐一樣不。

所費巨甚。

過年，自然要喜慶，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若宮中都不展繁華鼎盛，那又如何彰顯國威？

仁慧太后在宮中多年，幾十載過去，從毓慶宮伊始，每一年節大戲舊例就一直沒有變革。

甚至不大楚，前朝也是如此。

“你如何？”

仁慧太后倒是干脆。

姜云冉輕聲細語道：“回稟太后娘娘，臣妾以為，不如就在太極殿廣場臨設戲樓，用可移的戲臺搭建，一兩時辰就能型。”

“若是在太極殿前，那所有朝臣皆不用挪，也不用另設宴席，兩相相比，耗費可忽略不計。”

移戲樓在坊間很常見。

戲班子們經常會在全國各地巡演，不僅是為了多賺銀錢，也要擴大名聲。

他們會與當地的戲班子租用戲樓，在村鎮縣城中設戲臺，以吸引百姓聆聽。

不過坊間的戲樓做工糙，舞臺狹窄，若要用來宮中做開年大戲，自不能彰顯皇室的面。

仁慧太后知曉景華琰的脾氣，若此時是景華琰，必是大手一揮，讓姜云冉自己去辦。

不僅因他不喜一不變，也因其信任姜云冉，愿意給權柄和機會，去發揮自己的長。

一如當年的先帝。

仁慧太后頓了頓，才道：“時間促，還有兩日就要新歲，如何能來得及？”

姜云冉聲音依舊平穩：“回稟娘娘，造辦早有戲臺舊，只要加設底座，重新裝扮即可，另外臣妾已經詢問過造辦的老木匠，都說造辦有擴音鼓，可以增大戲臺的聲音，在廣場回。”

開年大戲，其實本就不是演給君臣們看的，那是為了答謝天恩，謝前一年的*風調雨順，祈求后一年的福祿永昌。

仁慧太后依舊低垂著眼，手里慢慢捻。

這宮中的太妃們，多喜禮佛。

其實也不是因為真心喜歡，只是歲月漫長，總得給心靈找個寄托。

姜云冉此生不信鬼神，唯信自己，但尊重旁人的信仰。

太后在盤佛珠，姜云冉便沒有繼續開口。

過了許久，太后才道：“若你覺得來得及，便辦，今日最好便讓造辦提前演練，若不，還按舊例。”

這已經給姜云冉破例。

正旦新歲，茲事大。

一個弄不好，是要被言口誅筆伐的。

姜云冉敢提，就說明敢承擔這個責任，若是辦砸了，也愿意接懲罰。

真的很果敢。

仁慧太后掀起眼皮，遙遙看了一眼。

不像，也像。

難怪呢。

難怪景華琰會這樣喜歡，如今已經到了非不可的地步。

景華琰上不說，行卻是十分真誠，總有宮人覺得皇帝是一時新鮮，貪，目只能停駐在姜貴嬪上。

等這興致過了，各宮又會重新爭奇斗艷。

但仁慧太后卻以為不然。

母子兩個是很生疏，但景華琰畢竟是膝下長大的。

從年稚的孩，到君臨天下的帝王，他一路走來，皆在邊。

他的心思，仁慧太后能清一二。

能猜到，景華琰對姜云冉了喜歡之心，也知曉他會讓榮華富貴，早登妃位，會讓在這長信宮里無人能及，為最尊貴的那個人。

然而……

仁慧太后的目落在自己手中的佛珠上。

中間那顆朱砂鮮紅，赤濃郁，幾乎有些刺眼。

但他真的能得到的真心嗎？

這一點，同和都不一樣。

從姜云冉眼睛里，能看到清晰可見的野心和。

之于，本就不重要。

仁慧太后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就連被姚貴妃悖逆的憤怒和傷心都淡去幾分。

倒要看看，最后會是什麼局面。

而景華琰，又是否會為而不得而發狂。

仁慧太后手指驟停，道：“若是此事有誤，哀家可是會罰你，即便陛下袒護也無用。”

“祖宗家法，萬不能出差錯。”

姜云冉站起，神平靜，語氣卻分外篤定。

“臣妾領命。”

兩人說話時，慕容昭儀一言不發，從頭到尾沒有分薄半個眼神。

就在此刻，寢殿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麥院正著汗快步而出，直接跪倒在仁慧太后面前，聲音倒還算平穩。

“回稟太后娘娘、昭儀娘娘、貴嬪娘娘，德妃娘娘已經熬過難關，暫時沒有大礙。”

這個結果，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隨即便紛紛出喜悅笑容。

“這就好。”

就連仁慧太后也松了口氣。

若是年關前再有妃嬪薨逝，無論朝臣還是坊間，只怕會有難聽之言。

麥院正沒有猶豫，目落在姜云冉膝蓋上。

“貴嬪娘娘，德妃娘娘想要見您。”

第124章 【三合一】陛下，正經一些。

徐德妃要見姜云冉，在場所有人都不算意外。

本徐德妃就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人，即便病重，也不會失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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