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跟郭先生問清楚什麼是品行后就離開了崇文閣,順路去找父皇。
興武帝在批中書省遞過來的折子,也快到休息時間了,便讓何元敬把兒帶進來。
慶:“父皇,昨天的案子審清楚了嗎?”
興武帝意外道:“你還記得這事呢?”
慶:“早上忘了,二哥問我,我又記起來了。”
興武帝改完手頭的折子,抱起兒放在懷里,點著兒的小鼻子道:“有的話父皇愿意跟麟兒講,卻未必愿意告訴別人,所以以后誰再跟麟兒打聽父皇的事,你就讓他們自己來問父皇,他們不敢問,麟兒就不告訴他們。”
慶一口答應:“好,那案子審清楚了嗎?”
興武帝:“清楚了,劉文質的兒子強占民妻證據確鑿,劉文質包庇兒子也有多個人證證明,父子倆都是壞人。”
慶:“父皇有沒有罰他們?”
興武帝:“罰了。”
按照大齊朝新頒布的齊律,強子者判斬,劉文質罷流放三年。
作為本朝第一個被懲治的從龍功臣,興武帝命人將此事宣告天下民,以儆效尤,以顯他治國安民之心。
不過興武帝沒跟小兒提斬首的事,免得兒做惡夢。
慶知道結果就轉移了心思:“父皇,我想跟三哥一起住在東宮,從母妃那里走到崇文閣太累了。”
興武帝:“……明天你還要繼續聽先生講課?”
慶:“嗯,我喜歡郭先生。”
興武帝笑道:“好,那就先去你三哥宮里住,明年父皇單獨賜你一座宮殿。”
第10章
下午慶在母妃宮里歇晌時,解玉帶著幾個宮人去了一趟三皇子的承明宮。
承明宮與咸福宮都是兩進院的規制,秦仁住在后殿,伴讀張肅住在前殿的西耳房,平時兩人讀書練武幾乎形影不離,只夜里分開睡而已。如今小公主要搬過來,解玉按照麗妃的意思將后殿的西耳房收拾了一番,全部換上小公主用慣的。
宮人忙來忙去,慶這個小公主萬事不需要心,歇足晌跑去找母妃,發現父皇竟然也在,母妃站在旁邊,眼圈紅紅的,旁邊榻上擺了一堆的小裳。
慶著母妃,小聲問:“母妃哭了?”
麗妃幽怨地瞥了眼靠坐在長榻一頭的興武帝,也沒料到興武帝會來這邊歇晌,大白日的發了一通瘋,不過已經結束好一陣了,哭是因為兒才三歲就要搬出去住,麗妃舍不得。
興武帝指指那堆裳,跟兒解釋原因。
麗妃抱起兒,親了一口道:“沒事,我們麟兒喜歡讀書,母妃很高興,已經不哭了。”
慶摟住母妃的脖子:“白天我還跟母妃在一起,母妃不怕。”
興武帝默默瞧著母倆的黏糊勁兒,等麗妃問兒要不要去榻上找父皇,興武帝才道:“父皇要去演武堂看哥哥們練武,麟兒去不去?”
慶:“去!”
興武帝便穿好龍靴,抱著小兒出發了。
宮道確實長,單手抱孩子久了不太舒服,興武帝又舍不得讓兒自己在日頭底下長途跋涉,問:“麟兒想不想坐轎子?”
慶:“什麼是轎子?”
興武帝笑,兩手掐住兒的腋窩將人舉起來,他一低頭,順手就讓兒坐了他的雙肩上,提醒兒抱牢他的腦袋,興武帝再分別握住兒的一條小:“這就坐轎子。”
慶喜歡坐得這麼高,能看到皇宮遠更多的地方!
興武帝看著地上父倆疊在一起的影,嘆道:“小時候祖父也給父皇當過轎子,那時候咱們家窮得連頓都吃不上,現在日子富貴了,祖父卻沒機會跟著咱們福。”
慶:“祖父去哪了?”
興武帝:“死了,生了很嚴重的病。”
慶知道什麼生死,地上的螞蟻蟲踩一腳就死了,花叢里的蝴蝶如果拍得太用力也會死。大哥大姐姐的親娘純孝皇后就是死了,所以宮里才看不見,只有貴妃跟母妃。
“父皇會生病嗎?”慶擔心地問。
興武帝:“……會,不過宮里有醫,他們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郎中,能把父皇治好的。”
慶:“可我不想父皇生病。”
興武帝的心就像被湯泉水泡了一樣,一邊龍行虎步地往前走一邊答應兒:“好,父皇不生病!”
到了演武堂,興武帝終于把兒放了下來,父倆牽著手往里走。
皇子們正在練習箭。
興武帝讓隨行的宮人侍衛留在外面,朝兒噓了一聲,父倆靜悄悄地前往練箭場。
練箭場一共豎了十個箭靶,三位皇子與三位伴讀各占了一個箭靶正撘弓瞄準,教授弓箭的武師傅走在他們后,看誰作不對就幫忙調整一下姿勢。因為三位皇子年齡有差,箭靶的距離也有遠有近,譬如秦仁、張肅的靶子離得有三十步,秦炳的距離六十步,秦弘的則有一百步。
箭靶中間由往外涂了黃、紅、藍三種,對應甲、乙、丙三種績,倘若箭矢落在藍之外,便是不及格的“丁”。
新的一要開始了,興武帝保持距離停下腳步,抱起兒讓兒看得更清楚。
秦弘與伴讀秦梁的箭都中了黃圈。
秦炳與伴讀袁崇禮也分別中了黃圈。
該三哥了,慶子探得更靠前,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三哥的箭進了紅圈,且很明顯地靠近藍圈。
慶扭頭看父皇,興武帝輕哼一聲,隨口道:“像你娘,胳膊沒勁兒。”
慶眨眨睫,覺得這不像是在夸母妃跟哥哥。
最后,張肅一箭中黃圈。
這時,眾人終于發現了興武帝,師生幾個齊齊行禮。
興武帝抱著兒走到眾人前,放下兒牽著手,另一手指向看得更加清楚的箭靶:“甲下、甲上,甲上、甲下,乙下、甲上,嗯,秦梁、秦炳、張肅練得都很不錯。”
沒挨夸的三個,秦弘低垂著眼神張,秦仁頭掩飾尷尬,出自平涼侯府的袁崇禮瞟了張肅一眼,大家都是伴讀,他的比較對象從來都只有秦梁、張肅,但秦梁是興武帝的親侄子,袁崇禮也無需跟人家比。
這時,世子秦梁謙虛道:“今日能甲上實屬僥幸,沒想到正好讓皇上看見了。”
說完,他還難掩顧慮地看向太子秦弘。
秦弘:“……”
興武帝鼓勵侄子:“既是僥幸,那就多加練習,朕盼著你們次次都得甲上才好。”
秦梁:“是。”
興武帝指向秦炳的箭靶,對張肅道:“肅哥兒試試,朕看三十步的靶子已經不夠你練了。”
張肅謹記父親的教導,視君命如山,再加上早已清楚三皇子豁達不競的子,他并沒有去觀察三皇子的臉,領命后直接走到二皇子六十步的箭靶前,搭箭舉弓,略微瞄準便是一箭,了個“甲中”。
袁崇禮眼角了,張肅比他小了三歲,居然得比他還好,這要是傳出去,外人豈不會議論平涼侯袁家的公子武藝不如衛國公張家的公子?
興武帝龍大悅,贊許地拍了拍張肅的肩膀:“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以后你就用六十步的靶子練,讓三皇子自己用三十步的靶子玩吧。”
秦仁:“……”
興武帝突然握住老三的胳膊,靠武力打天下的帝王手勁兒太大,一下就得秦仁發出一聲慘。
興武帝滿臉嫌棄:“臂力不足何談眼力,去提一刻鐘的石鎖。”
秦仁苦著臉看向武先生,小聲嘀咕:“今天已經提過了啊。”
武先生眼觀鼻鼻觀心,無論練什麼三皇子都堅持不到最后,他罵了不管用,明明長得很俊的三皇子臉皮竟厚如城墻,不會不會愧只會笑,打又不能打,武先生如何做得嚴師?
武先生不幫忙勸說,秦仁只得老老實實去一邊提石鎖,張肅想去陪著,被興武帝攔住了,讓他繼續練箭。
慶好奇地跟著父皇去看三哥提石鎖。
石鎖最輕的才一斤重,最重的足有二十斤,秦仁一手拎起一個一斤的,慢慢從兩側往上舉,直到雙臂與地面持平。
才舉一會兒,八歲的秦仁憋紅了臉,額頭冒汗胳膊發抖,手里的石鎖跟著搖搖晃晃。
忽地,三皇子憋氣的一張,兩個石鎖重重落地。
興武帝:“五個數都沒到,接著舉!”
秦仁跪到地上,哀求地向父皇:“父皇,我真舉不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堅持不住,要不父皇把我綁起來,把石鎖綁在我手上?”
他能耐著子一直練字一直背書直到學會為止,一旦練武,他就沒那份毅力了。
興武帝瞧著兒子這樣就冒火:“氣!朕就不信有條狼在后面追你,你能跑不!”
秦仁想象那形,道:“兒臣會堅持跑,真跑不了也沒辦法,被狼吃就吃吧,只希它先咬我的脖子,別讓兒臣吃太多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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