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可……”

雍王：“可什麼可，你若不答應，我就寫信跟皇上要馬！真是的，皇上南巡路途奔波費心費力，以前我監國的時候更大的事都沒去麻煩過皇上，這次居然要因為四百匹戰馬寫信，唉，叔侄就是隔了一層啊，還得跟親大哥開口才行。”

說完，雍王自嘲地笑笑，轉就要告退。

秦弘急忙喊住王叔，猶豫道：“王叔先別急，容我跟左相、兵部尚書商量商量……”

雍王冷笑：“笑話，我跟自己的侄子要馬，還要看他們的臉不？你給不給，我找我大哥要去！”

秦弘哪敢真為這種小事給南巡的父皇添，只好先應允了暴脾氣的王叔。

雍王轉怒為笑，好好夸了侄子一頓便滿意離去。

秦弘的心卻無法隨著王叔的離去而恢復平靜，因為分馬一事歸兵部管，他擅自改了規矩，得給兵部一個說法。

秦弘與兵部尚書譚士遜不算多，思來想去，他了左相嚴錫正過來，希由嚴錫正去知會兵部。

心中有愧，秦弘說話時并未去看嚴錫正。

嚴錫正非常失，年年都有例的事，太子怎麼還被雍王給拿了？

他可以順著太子，可這事能瞞住嗎，等皇上回來，該罵太子的還會罵太子，也會對他這個輔政宰相深深失。

“殿下，您不該應承雍王的，西胡雖然短時間不會再與大齊開戰，可東胡勢力正盛，一旦東胡發兵，我們必然要從涼州、晉州調兵過去增援，所以北線各州騎兵的戰力需得時時保持才行，豈可冒然克扣二州應分的戰馬？”

只要太子用這話反駁雍王，就能占了道理，那麼雍王就是告到皇上那，就算皇上糊涂偏幫弟弟，太子也有理可據。

秦弘垂著眼，鎖著眉頭道：“我知道，只是，王叔聽不進去這些道理，我，我也允了他了，就請左相跟兵部說一聲吧，說清楚只今年如此，明年不會再短涼州、晉州的駿馬。”

嚴錫正：“恕臣不敢茍同，殿下初次監國，與其讓兵部、涼州總兵、晉州總兵以及其他將領詬病太子執政不公，讓皇上對殿下失，不如趁此事未落于公文之前，召回雍王對其曉之以理，打消雍王的私心。”

秦弘的腦海里便同時出現了幾張面孔，有兵部尚書譚士遜質問他為何不公的臉，有父皇責罵他沒用的臉，也有王叔因他言而無信憤然的臉，更有此時就站在他面前的嚴錫正的影。

嚴錫正眼睜睜看著這位太子殿下因為搖擺不定而頭冒虛汗，干脆替他做了決定，派人去召雍王來政事堂，為左相，他本就有召請任何臣子來此問政的資格。

這下子，秦弘不用搖擺了，可他怕啊，怕王叔記恨壞了他好事的嚴錫正，王叔是個人，萬一他手，不，哪怕王叔只是辱罵，老丞相也可能被氣出個好歹來。

“左相，我會跟王叔說清楚，你先回中書省吧。”秦弘焦急地道。

六十四歲的嚴錫正穩立不：“殿下顧念與雍王的叔侄之不好開口，臣愿代殿下給雍王陳述道理。”

雍王匹夫，欺怕欺到太子頭上來了，今日他必須讓雍王明白他與太子的尊卑。

秦弘勸不走老丞相，再一想嚴錫正與王叔這場即將到來的沖突都是他引出來的，悔愧憂懼加，隨著時間流沙般一點點逝去，隨著王叔隨時都有可能返回，來回走的太子殿下忽然頭疼如裂，捂著腦袋踉蹌著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太子！”嚴錫正驚惶地撲過去，“太子，您……”

秦弘一下一下地抓著頭皮，埋著臉勉強道：“醫，傳醫……”

雍王、醫、貴妃、太子妃呂溫容陸續趕到，得知太子的頭疼乃是因為雍王要馬引起，貴妃怒斥雍王道：“枉你為王叔，竟敢迫太子為你謀私，倘若太子出事，我看你如何與皇上待！”

雍王瞪了回去：“什麼為我謀私？北營的騎兵是我一人的嗎？再說了，你有何證據是我氣到了太子，最后跟太子在一起的人難道不是你家老爺子？”

嚴錫正：“雍王，你還敢狡辯！”

守在太子一側的呂溫容哭著看過來：“都別說了！讓太子靜一靜吧！”

第109章

雍王并不認為自己有錯, 涼州、晉州暫且不缺戰馬，他的北營卻有一批戰馬早該退了, 如今只能放在營里做做樣子充充數，真正跑起來可能還追不上百姓家的驢，所以就算大哥在京他也敢跟大哥開這個口，大哥不在他跟侄子商量商量，沒罵人沒拳頭的，怎麼就了迫？

但雍王明白，這事能他確實利用了侄子的弱，換大哥，大哥定會臭罵他一頓，罵得他不敢還。

太子若沒事, 雍王還是會仗著太子的口頭承諾爭取那四百匹戰馬，可太子瞧著病得不輕，左相嚴錫正又明擺著不肯給他馬, 與其繼續鬧騰還占不著便宜, 雍王索服了一次, 朝面無的侄子表明他不要馬了，一切還是按照前例安排。

等太子又是針灸又是喝藥的勉強平靜下來，雍王狐疑地掃了幾眼侄子，這才告退。

下值后回了王府, 雍王跟妻兒提起此事, 猜疑道：“這小子該不會故意裝病我主退讓吧？”

秦梁道：“他沒這份心機，應該是真病了。”

他與秦弘從小一起長大，這世上恐怕都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秦弘，永康、皇上多多都帶了為親姐、親爹的偏見，真以為秦弘多好呢。

鄧氏道：“去年永康鬧著要當, 聽說太子也是頭疼難忍，這孩子，看著結實的，怎麼不就腦袋疼，別是落下病了吧？”

話是擔憂的話，但鄧氏雙眼亮，顯然還盼著太子真落下病的。

雍王瞪了媳婦一眼：“在這兒幸災樂禍。”

鄧氏靠進椅背，轉著手腕上的大金鐲子嘖嘖道：“我可不敢幸災樂禍，我這心撲騰撲騰慌著呢，萬一皇上也覺得太子是你氣病的，罷了你的或奪了你的爵，我這個王妃也當不了，哪還有心思笑話別人啊。”

雍王可不是嚇大的，太子都好了，他不信大哥真會追究他，最多為他要馬的事罵他兩句而已。

雍王更在意的是太子的子骨，瞧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給他馬就不給吧，至于急出病來？

本來雍王就瞧不上太子的弱，現在都弱出病來了，雍王更覺得太子不堪大任了。

二侄子看著虎，其實是個在戰場上連殺人都不敢的窩囊玩意，三侄子更不用提了，大侄子至溫文爾雅像個仁君，二侄子好歹長了張能唬人的猛將皮囊，三侄子往那一站就是圈里的羊，還是狼來了別的羊都四跑了他還傻了吧唧在那啃草的楞頭羊。

小侄倒是威風，可畢竟是個的啊。

這麼一想，雍王的視線就落到了自家文武雙全足智多謀且沉著冷靜的兒子秦梁臉上，侄兒侄兒，都是老秦家一個里分出來的枝子，大哥那麼英明，等他意識到三個兒子都不頂用的時候，有沒有可能會安排侄兒繼承大位？

秦梁看懂了父王的心思，這讓他松了口氣，他早就覬覦帝位了，怕的是最該支持他的父王對伯父一家抱有愚忠。

.

父皇不在京城，永康便每旬進一趟宮，都是挑休沐的日子，這樣就可以打著探弟弟一家的幌子詢問弟弟最近朝里又出了哪些大事，十日一問，既不會讓弟弟太過張，父皇回來知道后也猜疑不到干政上頭。

結果這回還沒到進宮呢，永康先收到了提拔起來的戶部郎中方濟托人送來的消息，說太子早上上朝時臉蒼白，散朝前站起來的時候還晃了一下，疑似抱恙在。

永康哪里還忍得住，急匆匆就進宮去了，然后就見到了被二相勸回來躺在重元宮休養的太子弟弟。

得知弟弟犯的又是頭疾，永康不敢直接問弟弟，帶著呂溫容去了前院廳堂，厲審問了一場，倒也不是故意欺負弟媳，而是不冷臉弟媳就想跟弟弟一樣糊弄。

問清緣由后，永康來為弟弟診治的醫，單獨問道：“為何太子這次的頭疾之癥與去年那場癥狀完全一樣？”

偶爾也會頭疼，風寒時的昏沉，被傅魁與孩子們氣到的煩躁，哪一次都沒頭痛裂過。

醫不敢瞞，神凝重地道：“其實這已經是太子今年的第三次發病了……”

永康驚道：“第三次？前面兩次是什麼時候？”

醫嘆道：“三月中旬是第一次，帝駕離京不久，太子批閱奏折時忽然頭疼。第二次是五月涼州寧縣奏報大旱，太子也發作了一次，只是這兩次癥狀較輕，太子服藥后恢復得快，臣等也謹遵太子的叮囑沒有外傳。”

永康只覺得全發冷：“為何會如此，就沒有辦法治太子這病嗎？”

醫搖搖頭，低聲道：“臣與幾位醫探討過，太子的種種癥狀都符合長期焦慮不安、肝上引起的頭風之癥，而頭風之癥醫書上早有記載，卻從未有過治之法，只能想辦法降低病患發作的次數，再在發作時用湯藥、針灸、按之法緩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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