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竹聲響,一群穿彩的舞姬扭著腰肢登場,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眾人的目被吸引,暫停了推杯換盞,看得目不轉睛。
沈長安覺得無趣,便起走了出去。
徐清盞正在祁讓旁邊,和祁讓小聲說著什麼,眼角余瞥見沈長安離席,眉頭微微皺起。
晚余出去半天沒回來,萬一沈長安出去見到,皇上又要多想。
好在祁讓的視線被徐清盞遮擋,暫時沒發現沈長安離席。
沈長安出了殿門,沿著回廊往遠走。
他聽不慣那竹管弦的靡靡之音,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待一會兒醒醒酒,不承想,卻在回廊轉角撞上了神慌張的紫蘇。
“慌什麼?你家娘娘呢?”沈長安后退一步問道。
紫蘇認出是他,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袍袖:“沈大將軍快幫幫奴婢,娘娘,不見了。”
沈長安心里咯噔一下:“什麼意思,好好的怎麼就不見了?”
紫蘇說:“娘娘出來氣,不小心嗆了風,奴婢想著給拿茶水順一下,誰知這一會兒的功夫,娘娘就不見了,今晚來赴宴的員太多,奴婢不敢聲張,找了一大圈也沒找見,這可如何是好?”
沈長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但還是冷靜地安:“先別急,皇后娘娘或許是醉酒迷了路,也有可能自行回了承乾宮。
我陪你再找找,順道回承乾宮瞧一眼,若已經回宮,咱們便當作無事發生,若不在,咱們再另想辦法。”
紫蘇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連聲向他道謝,兩人沿著承乾宮的方向一路找過去。
月明亮,不打燈籠也能看出很遠。
行至中途,一個小太監迎面走來,看到紫蘇,試探著了一聲:“紫蘇姑姑,是你嗎,你是不是在找皇后娘娘?”
“是我,你見到娘娘了?”紫蘇連忙問他。
小太監四下看了看,小聲道:“娘娘往冷宮去了,說有人約在那里見面,不讓告訴別人。
娘娘擔心有危險,路上遇到奴才,就悄悄和奴才說了,讓奴才來和你說一聲。”
紫蘇啊了一聲,焦急地看向沈長安:“大將軍,怎麼辦?”
沈長安皺眉沉思片刻,突然一記手刀劈暈了那個小太監,下小太監的腰帶,把他捆住手腳丟進了黑暗,對紫蘇說:“這人有問題,但現在來不及審問他了,咱們先去冷宮,等回頭再審他。”
紫蘇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除了點頭,已經說不出話。
兩人急急往冷宮方向而去,走了幾步,沈長安忽又道:“我一個人先去,你回去把徐掌印來,別驚了旁人。”
“為什麼呀?”紫蘇張到不能正常思考。
“因為掌印的份方便,快去。”沈長安無暇和過多解釋,話音落,人已經遠去。
紫蘇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轉往回跑。
沈長安一路疾行到了冷宮,相比前面的歌舞升平,冷宮這邊實在冷清,偌大的宮殿在月下寂靜得像一座孤墳,除了呼嘯而過的夜風,什麼靜都沒有。
破舊的宮門半開半合,沈長安在門前駐足思考了片刻,閃走了進去。
明晃晃的月照著荒蕪的院落,正殿和左右偏殿都靜悄悄的,不像有人的樣子。
他知道蘭貴妃如今就幽在此,但不知是在前殿還是后殿。
他作迅速地把所有的房間都查看了一遍,在正殿的一個房間里找到了正在睡覺的蘭貴妃,和打地鋪睡在床邊的一個宮。
房里點了安神香,主仆二人睡得很沉,沈長安甚至到桌上的火折子,對著兩人的臉照了照,兩人都沒有發覺。
沈長安把火折子熄滅收懷中,從正殿退出,徑直去了后殿。
后殿更加荒蕪,據說端妃就是在后殿的某個房間里勒死了賢貴妃,而后懸梁自盡了。
出了這樣的事,蘭貴妃和的婢大概都不敢到后殿來吧,連睡覺都要點那麼濃的安神香才能睡。
思及此,沈長安突然意識到不對。
或許蘭貴妃房里的安神香,本不是們自己點的,是有人不想讓們醒來。
那麼,他的到來,或許也是有心人設計的,即使他當時不離開宴會廳,也會有人想法子通知他。
那個小太監或許就是專程去給他送信兒的,只是中途剛好到了他和紫蘇。
所以,這個局有可能是針對晚余,也有可能是針對他。
或者說,有人就是想同時除掉他們兩個。
但他已經來了,明知是局,也得先找到晚余,否則晚余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站在廊下屏息凝神細聽,終于聽到一個房間里傳來細微的聲。
那抑又痛苦的聲調,讓他心下一沉,快步向那個房間走去。
門推開,一奇異的香味伴著淡淡的腥味撲面而來。
沈長安直覺不好,揮了揮手,掏出火折子點亮。
微弱的亮充滿整間屋子,靠墻的床上,晚余面緋紅地躺著,那抑的聲正是從口中發出。
在床前的地上,躺著一個侍衛裝束的男人,男人口著一把刀,地上流了好大一灘跡。
沈長安被眼前一幕驚呆,大腦迅速做出判斷,應該是有人以什麼理由把晚余引到這里,給下了迷藥,想讓這個侍衛毀清白。
侍衛有可能是被晚余殺了,也有可能是怕擔責,自己殺了自己。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其他人發現之前,先把晚余帶走,否則的話,不管有沒有被這侍衛輕薄,都會被人胡猜測。
沈長安找到一盞破舊的油燈點亮,大步走到床前,將那侍衛的尸踢開,彎腰去抱晚余。
“走開,別我,別我……”晚余已經神智不清,覺到有人接近,有氣無力地掙扎起來。
沈長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抓住胡揮舞的手,沉聲道:“晚晚,是我,我是長安。”
“長安?長安……”晚余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努力睜大迷蒙的雙眼。
昏黃的燈,朦朧的視線,還是認出了他,眼淚倏忽而下。
“長安,你怎麼來了?”聲問道。
“紫蘇說你不見了,我來找你。”沈長安心疼又憐惜地看著,“你怎麼這麼傻,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我沒信……是有人把我打暈了帶過來的……我醒來后,就看到那個侍衛……我用他的刀殺了他……”
晚余息著,用力將自己的手從沈長安掌心出,“長安,你快走,快走,你不能在這里……”
沈長安的心都碎了。
他們已經多久沒見過面,沒說過話,才說了兩句,就要趕他走。
他明白的意思,他們現在在一起很危險。
這間屋子有大量的迷香,他這樣強壯的,進來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有了異樣的覺。
但他不能把晚余留在這里,他必須要盡快帶離開。
反正徐清盞很快就會過來,哪怕先帶出了這個房間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