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目瞪向那纖瘦的背影，心中的確起了殺心。

倘若他手裡有一把刀，他能即刻手起刀落將那妖劈兩半！

察覺到後背犀利的目，阮阮哆哆嗦嗦地埋頭倚在傅臻榻下，下意識往他膝前湊近兩分。

這個時候，他似乎了唯一的支撐。

努力克制著恐懼的緒，可發現自己本做不到，只能寄希於前這個同樣危險的男人，也許他能夠護佑。

察覺到小姑娘的靠近，傅臻微不可察地怔了下，隨即勾笑了笑。

頭頂倏忽落下一片影，抬眸，見他饒有興致地挲前額，手背替擋住一半的臉。

他垂眸著，眼尾笑意緩緩暈染開來，語氣慵懶。

「舅舅看夠了麼？朕的人膽兒小，舅舅可別嚇著。」

第17章 第 17 章 從未有過的覺，細膩且……

這話無疑又是一道響雷，直直劈在崔慎臉上。

崔慎雙眸恨不得滴出，恨鐵不鋼地落下一句「陛下好自為之」，隨即憤然拂袖離去。

傅臻這才將小人的臉捧起來。

兩頰微燙，泛著淺淺的緋紅，眸中著倔強的水。

渾都在簌簌發抖。

傅臻沉良久，笑問：「怕太傅？」

崔慎乃三公之首、當朝國舅，又是崔氏一族的領袖，天底下沒有人不怕他。

阮阮驚魂未定，訥訥地點點頭。

傅臻就笑了，想起方才嚇得跟個兔子似的直往他前近，白日的怒火都似乎消散許多，便逗道：「怕太傅殺你，那朕就不會殺你了？」

阮阮霎時睜大眼睛：「……」

委屈或氣惱的時候，兩腮總是無意識地微微鼓起，讓人忍不住想要欺弄一番。

傅臻抬起的下：「你倒是說說，是更怕太傅，還是更怕朕？」

又來了。

阮阮想起從前他便問「怕不怕」，那時候笨，說不怕，暴君就很不高興。

可有今日又是因為誰？方才嚇得冷汗涔涔唯恐丟了命又是因為誰？

咬咬，低聲道：「怕陛下。」

傅臻笑得渾痙攣，掩面低咳，猩紅的眸有種病態的妖異。

阮阮又聞到了悉的腥味。

慌忙起在桌案上倒了杯茶遞過去，傅臻一口飲下，擱下茶杯的手宛如脆弱的白瓷，微微抖著，似在極力制著什麼。

阮阮猶豫了一會，「陛下要用藥嗎？」

傅臻擺首說不必，目無意間落在薄紗輕籠的雪削肩，一瞬間竟有些恍惚。

瓔珞項圈罩著一片瑩白鎖骨，月匈前淺一條細細壑，飽滿如寒天皓月、梅上春雪。

「這裳誰允你穿的？」他忽然語氣不太好。

阮阮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回道：「都是汪總管派人送來的，他們給什麼，臣妾就穿什麼。」

殿外的汪順然忽然背後一涼，「……」

原本他在外頭仔細聽裡頭的靜，就怕他們陛下今日火氣大，再把小人給欺負了。

沒想小人竟先擺了他一道，他汪大總管引以為豪的甩鍋本事就這麼被人學去了？！

阮阮跪坐在榻前，垂下頭看自己的。漂亮是真漂亮，聽松涼說這是上安今年時興的款式，難怪在西北從未見過。可這裳無論是形制還是刺繡都不算逾矩，這時節也穿得，不明白暴君為何忽然神不霽。

是哪裡又做錯了不？

「陛下，有什麼不妥麼？」阮阮心裡擔憂，又多問了一遍。

傅臻眸幽暗，手裡無意地捻磨耳垂，將心裡那無名之火制下去，倒也沒再說什麼。

看著小人小心翼翼覷他，言又止的樣子，傅臻掀起眼皮：「怎麼，你有話說？」

阮阮心思被人破，眼睫輕輕一，心裡醞釀了許久，才小聲試探道：「臣妾說了陛下不高興的話，陛下會責罰嗎？」

傅臻瞥了一眼，「你說呢？」

阮阮口憋悶，一口氣吐不出來，不自在了許久，又聽他懶懶丟了句：「說罷。」

「……」

阮阮穩了穩心神，鼓起勇氣道：「陛下為何要同太傅那樣說？陛下與我分明清清白白，卻要在事帕上造假瞞太后，如今闔宮眾人都誤以為陛下沉迷，荒無度，傳出去委實不好聽。」

阮阮將埋在心裡幾日的話一口氣吐了出來，他怒也好，罰也罷，不了那麼多令人難堪的目，也不住這樣無止境的折磨。

幾件事堆在一起，也看明白幾分。

暴君瞞著太后和朝臣，讓陪他演這齣戲，雖不知他這樣做的目的，可他自有他的考量，只要聽他的話，不他的底線，暴君便不會輕易殺了。

若能再聰明些，必能在暴君與太后之間遊刃有餘，兩邊都討巧，兩邊都不得罪。

可眼下又犯了難，即便暴君和太后不他，太傅卻也不是省油的燈。

方才在暴君面前雖未曾手，阮阮也能察覺到他滿腔怒火直對著。

松涼說過，後宮是世家大族的眼線，太傅若要殺，比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況且以他的份，也不怕得罪暴君。

這樣的局面對來說無疑將每一條生路都堵得死死的，連息的機會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