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甫一說完，底下的大臣皆瞠目相視，一時怔愣無言，片刻之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昭王、太傅與地府、吏部的員提前知曉此事，在玉照宮偏殿商議之時反駁過，卻終究阻止不了傅臻一意孤行。

司徒崔詡此前心中雖憤懣，卻也並未將此事視作橫亙在士族門閥前的洪水猛，總想著待傅臻一死，昭王即位，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一則國喪期間，三年不得選士是祖宗留下的規矩；

二則昭王溫潤，亦出自崔氏，萬不會像傅臻這般獨斷專行。

可大司徒沒有料到的是，傅臻竟抱病臨朝，親口將此事示下！

今日朝堂之上金口玉言，擲地有聲，即便來日龍馭賓天，這話也就轉變了先帝願，即便是新帝也無法忽視。

底下私語不斷，汪順然瞧一眼傅臻的臉，一聲高喝：「肅靜！」

師氏中大夫上前一步，拱手道：「選舉制固然弊病叢生，可改制之舉乃是關乎江山社稷、百姓利益的大事，其中察舉、選拔、考校、任免皆須從長計議，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定，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傅臻說完話，面亦有幾分蒼白，掩低咳幾聲，長吁口氣，笑道：「朕的，諸位都清楚，此事若從長計議，恐怕……朕再也看不到群英來朝的那一日了，你們說呢？」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或許會有人慨嘆一聲天妒英才，可今日從傅臻口中說出，眾人只覺得步步，幾無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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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宮。

窗上撐開一個小口，阮阮趺坐在四足榻上，支頤向窗外。

直到巳正時分，玄金龍袍的影遠遠從宮門進來，自窗中隙里一閃而過，阮阮驚得渾一僵，心頭大跳，趕忙手去關窗。

可指尖到那雕花木窗時，倏忽一頓。

這窗僅有一指寬，裡頭的人能看向外面，外頭卻很難看到裡面。

在心虛什麼呢？

目順著那玄影一寸寸偏移。

阮阮從未見過他著冕服的樣子，負手而行，長拔，凜凜高舉，雍容煊赫，在他後，山河天地、煌煌高殿都像是失了。

而他邊跟著一眾朝臣，去的是偏殿的方向，今日恐又要議事到深夜。

阮阮放平了雙，腳腕的金鈴玎璫一聲，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一道目在上，竟讓人有些不過氣來。

可往外看去，那玄袍早已經走遠了。

第50章 晉江正版獨發 做點心給陛下吃……

阮阮小心翼翼地闔上雕花窗, 拿起醫書時，便想起昨夜傅臻在耳邊代的話。

點心，香囊, 寢，他要親手做給他。

可是現在呢, 他恐怕都不願意見到吧。

今日從醒來到現在, 阮阮不知一次地叩問心門。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自是陛下康健, 一生平安喜樂。

而他的喜樂裡面，會有大晉的繁榮昌盛, 江山穩固，百姓安康；

他會有最中意、同時也最合適的子來與他攜手，恩惠黎民, 母儀天下。

對於陛下來說，這就足夠了。

至於這個人，活在這世上對於任何人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

是爹娘不要的孩子, 是姜府送出去的替死鬼, 即便在宮裡被封為人，也隨時可以被丟棄、被替代,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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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進了茶房，仍有些心不在焉。

幾位宮監見來, 忙停下手裡的差事俯行禮, 阮阮點了點頭, 見唐監在爐前炙茶, 便緩步走了過去。

茶房眾人聽到腳腕的鎖鏈聲，不聲地相視幾眼，只是目也不過多停留, 仍繼續忙活手頭的事。

唐監見過來，趕忙放下手中的青竹夾，笑問：「人今日要學做點心麼？」

阮阮點點頭，掃視一圈，輕聲道：「監，你們在準備偏殿的茶點麼？」

唐監頷首應個是，「陛下將才下朝回來，同幾位大人在偏殿議事，按照以往慣例，恐怕沒兩個時辰停不下來，只是嘛——」

唐監低了聲音笑道：「茶要好茶，點心卻未必。」

阮阮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說法？」

唐監悄聲道：「陛下議事的時候不喜進食，他不用點心，底下的大人自也不敢用，從前便是如此，回回送進偏殿的點心幾乎都原封不地端回來了。」

阮阮訝異地看著蒸籠上飄香的煙霧，轉頭看向唐監：「可……陛下也是人，子骨不是鐵打的呀，這一晃的功夫便到了下半晌，今晨卯時之前便用了早膳，中間隔好幾個時辰，誰能得住啊。」

唐監嘆息一聲道：「話是這麼說，可陛下的脾氣您也知道，無人勸得，也無人敢勸，也怪奴才們蠢笨，做出的點心總是不合陛下口味。」

宮裡頭有這個規矩，貴人一道菜不過三箸，防止被有心人探知了主子的喜好，拿來邀寵或往裡頭下毒。

主子的喜好旁人或許不知，可的親信大多是知曉的，這些人慣會察言觀，貴主一個眼神便能知道今日菜品是咸了還是淡了。

唐監在宮中多年，做事十分牢靠，也與汪順然共事多年，以往先帝爺中意哪道茶點，從汪順然那也能打聽到一二，底下人準備時也有個大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