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打仗，沈冽養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清掃戰場。

除了卞元已經跑走的馬外，其他馬，沈冽全都帶了回來。

夏昭和沈冽的手下們陸陸續續趕來，也在尸上搜尋，現場留下的馬匹也被們繳獲。

兩個士兵一起理夏昭的傷勢，們作嫻，夏昭把自己的傷口完全給們，轉頭和其他人問話。

傷口流了很多，周圍已沾了大量塵泥，清理時藥水倒上去，傷口滋滋冒出白的泡泡，看著都疼。

夏昭會因痛蹙眉，但不會出聲影響們。

嚴紫燕倒吸一口氣，終于出聲：“將軍，您不疼嗎？”

夏昭笑道：“孫碧春和祝小花從來沒喊過疼，我為整個獵鷹營主帥，再痛都得逞強。”

周圍一圈人哈哈笑了。

一人道：“將軍還能談笑風生，哪有逞強的樣子！”

“這點小傷對將軍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將軍過更重的傷。”

“不，我倒是認為將軍不是不疼，是怕咱們擔心。這份心意，咱們都記在心里！”

姑娘們雖然輕松說笑，但大家都謹守著分寸，并未因夏昭的平易近人而失了恭敬。

夏昭說回正題：“劉巧云，你繼續說。”

坐在對面的兵點頭：“那南宮秋明實在是個怕死的，他一開始故作不怕，但是快死時，他嚇得失了。我倒是沒想到，都活夠本了的九十多歲的老頭子，竟然這麼怕死。且他自己都說那藥不痛，真是怕個！”

夏昭道：“他死之前，沒有再說其他的嗎？”

“倒是罵了一個人，廖晟貴，說他死后，廖晟貴要開始坐大了。”

“靈兒呢？”

“自戕了，在得知南宮秋明斷氣后，一言不發，果斷自戕。”

夏昭嘆惋：“手好，若是我們獵鷹營的人，便好了。”

能得親口夸贊手好的，嚴紫燕等人不敢想，這靈兒的手會好到什麼樣的地步。

沈冽帶著幾匹馬回來時，夏昭的傷口已經被理好了。

很困，但想等他。

先前初見時，正逢與人劍拔弩張，忽然見他，瞬息掀起狂瀾緒。

這次再見，心境已平靜很多，那些排山倒海的浪，變作深沉繾綣的暗涌，且手下們都在，夏昭不能失了一軍統帥的威儀。

起迎上去，步伐走得穩。

沈冽見到時，便已從馬上下來，牽著龍鷹也朝走來。

看了眼臂膀上的紗布，沈冽道：“接下去幾日，能水麼？”

夏昭搖頭：“應該不能。”

沈冽黑眸變深：“幸好我來了。”

“……”

沈冽幾乎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已不止一次在遇上麻煩時及時出現，但他從來沒自夸過。

現在這話，帶了另一層意思——

沈冽的大掌輕輕來，握住的手指：“阿梨，你很重要，不止對我，還對你的所有兵馬。”

夏昭莞爾：“……行，我不否認，確實很疼。但我知輕重，疼是一碼事，不會廢掉，是另一碼事。”

“若真是廢了，可還了得？”

“千萬人都斷得，那我也斷得，不過你放心，我要對我的兵馬負責，所以，我不會魯莽的。”

說完，夏昭話鋒一轉：“那幾人，你全都殺了嗎？其中一人，是卞元。”

“我認出了他說話時的咬字，我并沒有給他一個痛快死法。”

夏昭冷冷道：“好，他配得上世上所有的酷刑。”

沈冽的眼眸掃了一圈：“絳眉，可死了？”

“嗯，死了，出太嚴重。”

劉巧云說，絳眉被刺了很多刀，其中一貫穿，出如奔，實在救不活了。

雖然絳眉同樣配得上這世間所有的酷刑，但是，此時的份是一個孕婦。

拿刀直接將孕婦的肚皮活生生劃開，從中取出孩子，再讓這孕婦曝尸天地荒野，這是畜生才干得出的事。

所以夏昭才趕去阻攔。

但凡絳眉沒懷孕，那怎麼死，夏昭都會看戲。

沈冽道：“那腹中的孩子呢？”

“是個嬰，活了下來，說是很健康，哭聲嘹亮。”

沈冽停下腳步，看著夏昭：“阿梨，那嬰，極大可能是卞元的兒。”

夏昭有些意外：“卞元，和絳眉？”

“我搜到了這封信。”

沈冽遞去。

夏昭看完，臉上沒有神變化。

沈冽道：“這嬰，你如何打算？”

夏昭笑了笑：“能如何打算，我獵鷹營里都是人，還照顧不好一個嬰？”

想過，這個孩長大了絕對不會簡單。

絳眉容貌絕世，的兒應該也是頂級漂亮的。

對于一個子來說，只有貌，那會很慘。

所以，讓習點武吧，在兵營里跌打滾爬長大，練點手。

至于是誰的孩子，沒人會告訴。

“讓姓項吧，”夏昭道，“單名。”

“項？”

“嗯。”

沈冽安靜走著，不再說話。

他欽佩的心，知道這些話，并非只是說說，而是的確能夠容忍下絳眉和卞元的兒。

但沈冽卻容忍不得，今后，他必將差人盯著這個嬰，觀察長大后，是否有任何不正當的心眼。

若是有，他不會手。

騎馬回去，很快，見著了這個嬰。

包裹得嚴實，在馮萍的懷里呼呼大睡。

馮萍一邊輕輕拍打著嬰，一邊道：“剛才哭得很厲害，沒有水喝，現在可算是哭累了。”

夏昭看著這個皺的小孩：“去和縣后再看吧。”

沈冽的兵馬，全都在和縣。

晏軍的主力全都到了，還有這幾個月被他生生鍛打出來的江南兵，現在也了龍虎猛的銳。

沈冽帶人去駐扎的兵營里巡看，夏昭也去看今日隨出來的傷的士兵們。

們的傷勢還好，而后，夏昭和嚴紫燕、劉巧云聊到很晚，等回去，發現沈冽已經回來了。

這是和縣最大的客棧里，最大的一間客房，自帶浴池。

夏昭今日出了一的汗，但的臂膀不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