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的目如淬毒的匕首，刺向小明星那張惶惶不安的面龐。

他腔翻涌的妒火已燒至間，舌尖過角，竟生出幾分病態的暢快。

憑什麼？憑什麼這蠢貨能有人如盾牌般護其周全，而他唯卻必須將之軀化作刀刃，在權貴的獠牙間廝殺求生？

這世道的不公如荊棘纏縛心臟，他忽地冷笑出聲，鋒銳的視線轉而鎖住那滿頭冷汗的經紀人。

“我給你個機會。”唯的語調如蛇信探，煙頭猩紅的點在他齒間閃爍，“來做我的經紀人。你肯不肯？”

唯看著小明星，他知道自己在不爽，不爽的原因是小明星能有人一直護著，而他卻只能靠自己。

這世界憑什麼這麼不公平？

怎麼就不能給他個為自己勞心勞力的經紀人。

所以他此刻說的不是敢不敢，而是肯不肯。

小明星霎時面煞白，瞳孔驟如驚的。他有些驚慌失措，怎麼唯還跟他搶經紀人了？

他踉蹌后退半步，狗狗般的眼眸盈滿惶。

唯的經紀人已是業呼風喚雨的王牌，怎會突兀地覬覦自己這無名小卒的“護盾”？　停了自己的資源還不夠？搶了封面資源還不夠，現在連經紀人都要搶了嗎？

這步步的絞殺，如暴雨傾軋，令他窒息。

他攥住經紀人袖的指尖發，仿佛那布料是他唯一的浮木。

他是真的擔心自己的經紀人覺得自己沒出息不打算管自己，睜著一雙狗狗眼去看經紀人。

經紀人滿頭冷汗干笑了一聲。

“哥您就別為難我了，我哪里配當您的經紀人啊，而且…您的經紀人是業有名的王牌經紀人，我是不配比的。”

他暗自咬牙，掌心掐里。

唯的經紀人絕非善茬，若他真敢應承，明日便會被撕碎片。

且這蠢笨的小明星若失了庇護，恐淪為權貴宴上的玩，如唯這般……不，更慘，或許連攀附權貴的資格都沒有。

唯嗤笑出聲，煙灰濺落如屑。

他憶起昔日被經紀人如垃圾般棄置的場景，那人只會冷嗤：“不紅就滾，別浪費我時間。”直至他傍上黎遠航，那人才諂笑來，捧他如珍寶。而眼前這經紀人，卻為小明星剖心獻祭高奢資源，甚至今夜冒險帶他來攀人脈。

這樣的忠誠，他唯何曾擁有？

“玩笑？”他忽地近，指尖住經紀人下頜，力道狠戾如碾碎骨節，“我唯從不開玩笑。”妒意與扭曲在眼底絞噬，他近乎癲狂地低語，“你帶他，能保他一世？若他今夜被某位二代瞧中，你還能護得住？”他甩袖指向廳喧囂的權貴群，笑聲森冷，“他若是被二代們看中，以他的子，只會尸骨無存，你不會以為你真的能護住他吧。”

小明星驚恐地攥經紀人袖，抖如風中殘葉。

他不知唯的惡意為何至此，狗狗眼中涌出淚，他無聲乞求，不希自己的經紀人拋棄自己放棄自己。

經紀人脊梁幾折斷，卻終是出更諂的笑。

這笑已非面，而是求生本能。

“哥……您這是折煞我了……”他躬的弧度近乎跪伏，間出黏膩的辭藻，“我愚鈍無知，只會拖累您。您那位王牌經紀人手段通天，我才配不上您這尊佛……”

“而且，他相貌不比哥，哪里有人看得上他呢，他是不配跟哥你比的。”

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唯還能作何反應？

其實說白了，經紀人就是擔心自己的藝人變唯這樣。

變唯這樣還是比較好的結局，像他的藝人，沒有唯的值，那些爺說不定玩玩就送人了。

經紀人又是遲疑躊躇的，唯自然明白經紀人做了什麼選擇。

對方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的經紀人是個混蛋，不敢招惹，另外也是擔心他帶著的小藝人在他走了以后沒活路。

真可笑啊，偏偏沒有人為他考慮這麼多。

唯眸幽深的輕笑一聲，他看著小明星：“你倒是運氣不錯。”

“滾吧。”唯走到小明星邊，一腳把人踹開。

經紀人僵立在廊下，冷汗浸襟。

唯那句“滾吧”如利刃懸頸，他竟生出幾分僥幸，這瘋子終究未再迫。

小明星蜷在墻角，衫皺如殘葉，狗狗眼盈滿驚懼。

經紀人疾步拽他起，掌心發。

這孩子尚不知，方才唯的“放過”不過是權貴戲臺上的幕間歇，真正的絞殺，往往在無人窺視的暗蟄伏。

他暗自咬牙，這圈子里的法則，他必須教會小明星看清。

唯踏黎遠航院落的影，如飛蛾撲向燭火。

經紀人余掠過門，看到黎遠航斜倚金絨榻，指尖勾著酒壺，酒猩紅、琥珀、瑩白混雜，潑唯杯中。

是黎遠航隨便挑的酒，什麼紅的白的黃的都調到一起去了。

他當然不在意唯喝完之后是什麼反應，因為唯在他眼里就只是條狗。

這條狗比人重要，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就算這條狗真的死了，黎遠航這種人大概也只會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唯，你回來的倒是快。”黎遠航的笑音浸著酒氣，黏膩如蛇涎。

他仰頭灌酒看著黎遠航笑，辛辣混漿在胃里翻涌，可他眼底竟無半分痛，只余馴犬的卑順。

經紀人頭哽塞。

這場景他見過太多，權貴將藝人視為玩，酒是馴的鞭，笑是絞索的繩。

唯的經紀人能在這泥潭中攀至王牌，正因他深知如何將藝人化作利刃，或是棄刃。

而此刻，唯既是刃，亦是砧板上的。

門里的影扭曲如噩夢。

黎遠航忽地拽唯的頭發，酒水潑到他的臉上：“聽說你今日在外頭鬧了脾氣？呵，是誰欺負了我的狗？那麼不長眼睛的？”

唯舌尖去酒漬，整個人都顯得很溫順：“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看那人不順眼訓斥了幾句。”

其實唯并不是多心的人，可大抵真的是看在經紀人的面子上，放過了小明星一馬，沒有提及小明星說的那些嘲諷他的話。

他心里清楚，一旦讓黎遠航知道這些，黎遠航是絕對不會放過小明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