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那笑容和眼神，如同清泉瞬間澆熄了他心頭的灼熱。

楚知熠抿的角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許，反手將那只小手更地包裹在自己溫熱而帶著薄繭的掌心。

深深看了一眼，頷首道：“好。”

兩人并肩，踏著破碎的月，走出了屋子。

門扉在他們后輕輕合攏，也隔絕了蕭衡眼里那道灼熱又嫉妒的芒。

月穿過稀疏的枝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

夜晚的山林并不寂靜，蟲鳴此起彼伏，夜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輕響。

楚知熠和喬念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沉默在他們之間流淌，卻并非尷尬或疏離，而是一種奇異的、沉靜的默契。

無需言語，他們只是牽著手，并肩走在林間的小路上。腳下的枯枝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兩人的腳步聲幾乎合拍。

楚知熠高大的影微微側向喬念，替擋去了夜風帶來的大部分涼意。

喬念則自然地靠近他，著他掌心傳來的、穩定而令人心安的熱度。

他偶爾會偏頭看一眼，目深邃，帶著不易察覺的探尋和一殘留的繃。

喬念便回以一個清淺卻堅定的微笑，手指在他掌心又輕輕了一下，仿佛在說：“我在，別擔心。”

理解他方才那一刻的僵和抑。

蕭衡的眼神太過骨，屋的氣氛太過粘稠。

而的主靠近和此刻的同行，便是最直接的答案。

楚知熠接收到無聲的安，心中翻騰的暗流漸漸平息。

他了握著的手，腳步放緩，與保持著最舒適的步調。

他不需要追問是否搖，不需要解釋對蕭衡那復雜的觀。

此刻的同行，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

晨熹微，薄霧漸漸籠罩著山林。

一行人離開了借宿一夜的木屋，朝著楚知熠探知的村落方向行進。

蕭衡經過一夜的休養和喬念的針藥，高熱已退，雖然面依舊蒼白，傷口也作痛，但神恢復了不，由兩名暗衛一左一右穩穩攙扶著前行。

山路崎嶇，耗費了一個多時辰，眾人終于走出了林。

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落出現在山坳里，炊煙裊裊，犬相聞，著一安寧的氣息。

村口，正站著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慈祥的老人家。

楚知熠上前，恭敬行了禮，這才道：“老人家，我們是路過的商旅，不幸遇到了山匪，拼死才得以逃，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尋個地方讓我們稍作休整？”

老人家正是這間小山村的村長。

他順著楚知熠所指，朝著眾人看了過來。

見他們著料子華貴，但都沾滿了泥污草屑，不人上帶傷，神疲憊，村長的眼中流出同，連連點頭：“哎喲，作孽喲！遇上那殺千刀的土匪了！快，快跟我來，祠堂那邊寬敞些，委屈各位貴人了。”

說罷，村長便帶著幾人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就在靠近村口的地方，但村里本就人煙稀，難得來了外人，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不村民還端來了熱騰騰的米粥，剛烙好的面餅子，甚至還有人見到他們中間有傷著，特意煮了幾個蛋來。

喬念看著那滿滿的食和村民質樸的笑容，心頭涌起陣陣暖流，連聲道謝。

楚知熠則是從懷里取出了些碎銀子，悄悄塞進了村長的手里，“多謝村長收留，還請村長人多烙些餅子給我們。”

接下來的路途，只怕都得撿小路走，干糧必不可。

村長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心惶恐，忙道，“用不了這麼多，用不了這麼多。”

說話間，就要將銀子送回給楚知熠。

楚知熠卻強地推了回去，“村長不必推辭，如今與我們而言，這些銀子比不上一張餅。”

聽著這話，老村長才連連點頭，“好，那貴客稍等，我這就人烙餅去！”

村長說著就要走，卻不想，竟看到了喬念在為蕭衡換藥。

看著喬念練的作，還有那隨拿出來的傷藥，村長的眼睛驟然一亮，“姑娘……您，您會醫？”

喬念不知村長為何這樣問，一邊替蕭衡包扎，一邊溫聲道：“略懂一些岐黃之。”

“太好了！太好了！菩薩保佑啊！”村長激得幾乎要跪下來，被一旁的楚知熠連忙扶住，“姑娘，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村東頭的徐寡婦吧！……快不行了！”

“徐寡婦？”喬念疑，只沖著村長道，“您好好說，怎麼了？”

村長語速飛快地解釋：“說起這徐寡婦，真是個苦命人！丈夫原本是村里的獵人，六個月前上山打獵，原是想獵些野給補補子，結果遭遇猛，連尸骨都沒找全！如今家里就剩一個懷著腹子的孤苦婦人。誰想今日臨盆，竟遇上了難產！那孩子橫在肚子里，怎麼也生不下來，從昨夜折騰到現在！”

村長說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我們村位置太偏了，昨夜就差了人進鎮子去找大夫，竟是到現在都沒回來！老頭子一早等在村口，就是在等大夫呢！如今，村里有經驗的婆子都已經束手無策，眼見著人已經沒了力氣，再拖下去就是一尸兩命啊！”

“姑娘，您發發善心，救救徐寡婦母子吧！”

村長說著，就又要跪下，卻被楚知熠一把拉了起來。

在場眾人臉也都很是沉。

想著昨夜棲的那個簡陋卻整潔的木屋，很可能就是這位徐寡婦丈夫生前所建，沒想到如今那未亡人卻要經歷如此劫難……

一強烈的不忍涌上心頭，喬念給蕭衡包扎好久站起了來，“帶我去！”

聞言，老村長忙是激地點頭，“好，好，姑娘隨我來！”

說話間，已是快步走出了祠堂。

喬念隨其后。

不多久，就來到了徐寡婦的家。

低矮的茅草屋，彌漫著腥氣和絕的氣息。

屋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進些微。

一個臉蠟黃、汗水浸頭發、干裂出的年輕婦人躺在土炕上，下的草席被水和羊水染了一大片。

眼神渙散，氣息微弱，口中只能發出無意識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