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萱的私人游艇在公海上顛簸。
尋尋在船艙角落,懷里抱著那個被扯掉耳朵的兔子掛墜,眼淚把前的襟打了一大片。
“再哭就把你扔去喂鯊魚。”
席沐萱靠在吧臺邊喝酒,猩紅的順著角流進頸間,像道蜿蜒的痕。
“小朋友,知道為什麼要帶你走嗎?”
席沐萱走到尋尋面前,用手帕去他的眼淚,作輕得不像個綁架犯。
“因為你爺爺欠了我家一條命,現在該用你來還了。”
尋尋眨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著。
席沐萱的眼神瞬間變得狠戾。
抓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那個國犯罪集團的號碼。
看著窗外翻涌的黑海浪,笑容里淬著毒。
“放心吧,我只是想看看,軒轅家的寶貝孫子,該怎麼死才最讓人痛心。”
……
軒轅家老宅的書房里,檀香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老爺子嘆息一聲。
最終輕輕地點了下桌面。
“你們在國外的事,已經傳回來了。”
“席家的那個丫頭有這個狠勁,我的確是始料未及。”
軒轅閣的神有些冷淡。
盯著這個讓他極為尊敬的爺爺。
大概是看的時間太久了。
他覺得爺爺臉上的皺紋好像是比以前更深。
而且說話的時候,在不斷地發抖。
“您是不是在害怕?”
老爺子愣了一下。
錯愕地看過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老頭子這一輩子,什麼時候怕過?”
軒轅閣搖頭。
“過去跟席家的事,你瞞了我什麼?”
軒轅閣的話像枚冰錐,刺破了書房里檀香裹著的沉悶。
老爺子沉默了許久,指節叩在紫檀木桌面上,發出篤篤的輕響,每一聲都像敲在陳年的傷疤上。
“你父親走得早,有些事,本不該讓你摻和進來。”
老爺子終于開口,聲音里的抖不住了。
“當年的機,不是軒轅家一家的事。牽扯到的人,上至廟堂,下至商海,一個,就會牽出一串。”
他抬起渾濁的眼,看向窗外那棵百年銀杏,葉片在風里簌簌作響,像在替誰嗚咽。
“席家那時剛嶄頭角,基淺,沒什麼盤錯節的關系。說白了,就是最好的柿子。”
軒轅閣的結滾了滾:“所以你們就污蔑席伯父?說他泄機,挪用公款?”
“不污蔑他,就得污蔑更不能的人。”
老爺子猛地攥拐杖,杖頭的銅飾在地板上劃出淺痕。
“那些人要是被扯出來,軒轅家別說立足,怕是連祖墳都得讓人刨了。
席正德(席沐萱父親)是個聰明人,他懂的,只要他認了,席家還能保下來,他兒……還能有口飯吃。”
“所以他就退了?”
軒轅閣的聲音發,“帶著一罵名,看著自己的公司被蠶食,看著兒欺負?”
“他留了后手。”
老爺子閉了閉眼,“他把席家的核心產業轉到沐萱名下,還跟我討了個承諾。只要安分守己,軒轅家永遠不席家剩下的底盤。我以為……會懂的,那是父親用名聲換來的活路。”
可席沐萱不懂。
或者說,寧愿撕碎那條活路,也要為父親討個清白。
老爺子突然看向軒轅閣,眼神里有了幾分狠厲。
“但現在不一樣了。尋尋是軒轅家長房長孫,是你這一脈的,更是整個家族的臉面。席沐萱要報復,沖我來,沖軒轅家的產業來,都可以,但誰也不能尋尋一頭發。”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跟韓靈粹的事,我知道。以前攔著,是怕背景不清,壞了家族規矩。但現在……只要你能護住尋尋,讓平平安安回來,韓靈粹想進軒轅家的門,我不攔。”
軒轅閣猛地抬頭,撞進爺爺的眼睛里。
那里面沒有了往日的慈和,只剩赤的易。
用一個人的名分,換長孫的安全。
“您這是……”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老爺子打斷他,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軒轅家欠席家的,我認。但尋尋不能有事,這是底線。你要是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將來怎麼撐得起這個家?”
書房里的檀香突然變得嗆人。
軒轅閣看著爺爺臉上深深的皺紋,那些壑里藏著的,是謀,是權衡,是他從未看懂過的家族“生存法則”。
他想起席沐萱在游艇上淬毒的笑,想起尋尋被綁時驚恐的眼睛,想起韓靈粹在病房里流干的眼淚。
“如果……”軒轅閣的聲音很輕,“如果必須有人付出代價呢?”
老爺子的僵了一下,隨即冷笑:“那就讓該付出的人付。但絕不能是尋尋。”
窗外的風更大了,銀杏葉落了一地,像鋪了層碎金。
軒轅閣慢慢站起,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沒再說什麼,轉走出書房。走廊里的燈拉長了他的影子,像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他知道,爺爺給的不是承諾,是枷鎖。
一頭拴著尋尋的命,一頭拴著韓靈粹的未來,而中間,是席家父用一生都沒能還清的“債”。
但他別無選擇。
為了尋尋,為了韓靈粹,哪怕要親手揭開更多骯臟的真相,哪怕要與整個家族為敵,他都必須走下去。
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祁墨勛發來的消息:“碼頭發現席沐萱的游艇軌跡,正向公海深駛去。”
軒轅閣握手機,快步走向玄關。他的戰場,從來都不在這棟老宅里。
……
引擎的轟鳴撕開夜霧,軒轅閣站在私家游艇的甲板上,海風把襯衫吹得獵獵作響。
雷達屏幕上,代表席沐萱游艇的紅點像枚頑固的痂,在公海的坐標里緩慢移。
祁墨勛的電話在耳邊發燙:“公海范圍,我們的船不能越界,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
軒轅閣掛斷電話,指尖按在冰涼的欄桿上。
遠的海平面泛著墨,像席沐萱眼底化不開的恨。
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家族的榮耀底下,埋著太多骨頭”。
那時他只當是老人的胡話,如今才懂,那些骨頭早已長了纏在他腳踝的鎖鏈。
艙門被推開,尋尋的哭聲順著風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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