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云笙的那一刻，黎遠航僵直了脊背，額角的疤痕驟然繃，似有千萬蟲蟻啃噬。

唯在醉意中模糊抬眼，見那道寒影，約約的好像是認出了黎云笙，又像是本不知道他是誰，整個人都是有些恍惚的狀態，似乎是真的醉的厲害。

“潑醒他們。”黎云笙輕啟薄，聲線冰冷。

保鏢們作迅捷如鷹隼，拎起庭院角落的冷水桶便潑向人群。

冰水澆在唯滾燙的面頰上，激得他猛然搐，嗆咳聲撕破醉意，他本就醉的厲害，此刻被冷水這麼一潑，整個人頭都開始疼，滾在角落里完全沒有什麼反應了，或者說是不敢有什麼反應了。

那些醉倒的爺們被冷水激得蜷打滾，華服浸后顯出狼狽的底，一個個的都已經醉的厲害，但以前鬼混也被家里人教訓過，所以這會兒似乎都有些蔫吧。

黎遠航被水潑了個正著，酒混著冷水順著他額角的疤痕蜿蜒而下，那疤痕竟在后泛起詭異的紫，似毒滲出的痕跡。

他踉蹌著要起，卻被兩名保鏢鉗住雙臂，彈不得。

黎云笙緩步踱至黎遠航面前，皮鞋碾過一地碎玻璃。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私生子，眼底的涼意已經過他的眼底完全滲出來。

黎遠航間出幾聲干笑，卻如破風箱般沙啞：“阿笙，你怎麼來了？”

黎云笙不言，指尖忽地住他額角的疤痕，卻疼得黎遠航慘出聲。

黎云笙凝視著黎遠航額角那道猙獰的傷口，痂未凝的裂口如一條蠕的紅蟲，在對方醉醺的面頰上蜿蜒。

那傷口是黎云笙故意開車別停他的車留下的傷痕，此刻都還沒有凝結，那麼大一條口子，黎遠航也不急著包扎理就來鬼混，整個人眼底甚至都還著幾分癲狂的意味兒。

黎遠航仍癱在沙發里，指尖著半空的酒瓶，癲笑從間出，仿佛那傷口不過是孩劃破的玩痕。

黎云笙的眉峰凝冰棱，眼底的厭惡如淬毒的箭，穿對方醉意朦朧的瞳孔。這位“哥哥”在他眼中不過是污穢的泥潭，自小便散發著腐壞的腥氣。

黎云笙看著面前的這位私生子“哥哥”，其實心是完全瞧不上的。

黎遠航比他大上幾歲，但這位自小就對黎云笙暴出了巨大的惡意，黎遠航小學時期就已經開始混了，煙喝酒一個不落下，甚至還教黎云笙煙喝酒，若不是那時候黎老太太有良心，再加上黎云笙自己心里也有點數，否則黎云笙現在已經被黎遠航毀掉了。

他記得十二歲那年的暴雨夜。黎遠航將煙卷塞到他手里，煙頭灼燙的火星幾乎燒穿他稚的掌心。

“試試，云笙，這玩意兒可比糖有意思多了。”十四歲的黎遠航笑得猖狂，煙圈從他角噴出，熏黑了別墅的雕花屏風。黎云笙攥拳頭，煙卷在掌中碾碎灰，燙出的水泡三天后才褪去。

而黎老太太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私生子玩鬧罷了，阿笙不要跟他學。”

那時他早就明白什麼是私生子，他本也看不上私生子的出，跟黎遠航本就沒有多接，一直都是黎遠航湊過來在他耳邊嘻嘻索索的笑著。

黎遠航喜歡很多東西，從初中開始黎遠航就已經開始有了玩鬧取樂的對象，像那種校園霸凌事件很多都是黎遠航這種人鬧出來的。

那時候黎家因為一個黎遠航其實風評不怎麼好，但黎老太太并沒有怎麼管，因為黎遠航只是個私生子。

不管私生子也能讓很多人看到私生子就只是這種品質的人，無論如何跟嫡系脈是比不了的。

黎遠航的惡行自初中便如毒藤瘋長。

校園霸凌的傳聞總與他沾邊，將流浪貓浸料桶，弱小的同學吞下混著玻璃渣的飯食，甚至在校慶典禮上潑灑穢就為了教訓自己瞧不上的老師。

黎家因這些丑聞屢登八卦頭條，但本就是個私生子，私生子做點什麼錯事那不是很正常的嗎？所以黎老太太其實就沒打算管，甚至覺得那些人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黎云笙小學時期就已經知道黎遠航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他小學時期就很厭惡黎遠航，如果他知道黎遠航胡鬧他是一定會管的。

哪怕他看不上黎遠航，他都會管，僅僅因為這人也算是黎家人，他在丟黎家的臉對他來說就是丟他的臉。

所以只要他知道黎遠航要做什麼事，他是一定會制止的，這也是黎云笙會準備帶這麼多保鏢的原因之一，跟黎遠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所以黎遠航對黎云笙其實是有一種恐懼的，老太太都不管的事黎云笙會管，黎云笙可不會跟你多說什麼廢話，直接讓保鏢手，黎遠航的保鏢也都知道黎云笙才是黎家的繼承人，所以不會有人敢跟黎云笙手，這也就導致黎云笙要對黎遠航做什麼，黎遠航是沒辦法反抗的。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保鏢都懂的道理。

但黎遠航卻好像還有些不懂。

黎云笙每接到校方投訴電話，便帶著保鏢如寒境。他會扯開黎遠航掐在同學脖頸上的手，讓保鏢將黎遠航押起來，而不是讓他繼續丟臉。

老太太的縱容了黎遠航的護盾。私生子的劣跡不過是“脈自帶的污點”，而嫡子必須如白玉無瑕。這一點黎云笙其實早就知道了，還是黎老太太親口對他說的，因為私生子越是劣跡斑斑，才能襯得他更加優秀。

黎老太太對黎遠航其實算是縱容，也就是因為這樣，黎遠航越來越囂張，有時候囂張到完全忘了他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份。

黎云笙在家族宴席上見過黎遠航如何挑釁，將紅酒潑向他的定制西裝，在長輩面前佯裝醉酒栽倒，卻暗中用指甲刮傷他手背。

那些傷痕總在次日清晨被管家用遮瑕膏掩蓋，如同黎家永遠不愿撕開的面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