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人也是有天敵的，因而在知道自己將要到命威脅時，便會發出預警你遠離避難。

而那被眾人避之不及的院子里被關起來的，大約就是孟珩了。

“盛姑娘，我只能請您幫忙了。”壯漢懇求地道，“您就這麼進去看看，遇到危險立刻跑便是。”

聽他這麼說時，盛卿卿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察覺到手指正不自覺地輕輕抖，無奈地朝壯漢笑了一下，“可將軍怎麼會覺得這許多人里，偏我一個只和大將軍見了兩次面的人能幫得上忙呢？”

第9章

“如果你不能，那全天下的人都做不到了。”壯漢十分肯定地說。

盛卿卿拗不過他，可看著那雀無聲的院里院外，心里又多有點瘆得慌，猶豫片刻后只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在人群不遠停了下來。

常年不離開自己院子的孟老夫人就站在門外，拄著拐杖，面上帶著兩分強自按捺住的焦急。

在孟老夫人的邊站著寥寥幾人，都是孟府里的主子，沒有外人下人，顯然是被驅散了。

盛卿卿的視線迅速在眾人上都繞了一圈，才低聲給孟老夫人請了安，“外祖母。”

孟老夫人的心思都掛在院里，聞言快速掃了盛卿卿一眼，從鼻子里唔了一聲便轉開視線，“你怎麼來了？”

盛卿卿才剛張，將一路帶來此的壯漢便道，“我請盛姑娘來的。”

孟老夫人這才回過了頭，仿佛第一次見到盛卿卿似的盯著看了一會兒，才對壯漢道，“這是我的外孫兒，剛到汴京。”

壯漢略一點頭，誠懇地低頭拱手行禮，“懇請老夫人同意盛姑娘一試。”

這兩人來往說話的功夫，盛卿卿便察覺到周圍人復雜的視線陸續落在了自己上。

說不出是同還是慶幸，這些人里甚至有的已經悄悄將通往院里的路給讓了出來。

盛卿卿輕輕出了口氣，遙遙越過院門往里看了一眼。

屋門閉，里頭一點靜也沒有，悄無聲息得人害怕。

盛卿卿不是沒腦子，自己也是怕的。

可那是將江陵從東蜀軍鐵蹄下生生救出來的孟珩，承人之恩的盛卿卿能在他平安無事時對他敬而遠之，可孟珩若遇到危機，卻沒辦法就這麼隔岸觀火。

更何況他明明是眾人趨之若鶩想要討好的對象，犯了病時卻人人恨不得就立刻同他拉開三十丈遠，多盛卿卿心中有點不忍。

孟老夫人沉了半晌，有些游移不定。

孟珩這是老病，過會兒便自己會好轉；而盛卿卿雖說同不算親近，但也是孟老夫人曾經最疼的兒的唯一脈，孟老夫人不愿讓這般隨意地去冒險。

——別的不說，如今人人都知道孟珩在這時惹不得、靠近不得，那都是因為有過前車之鑒的。

誰愿意真拿命去賭？

“卿卿，你若不愿，外祖母不會你。”孟老夫人慢慢地說。

盛卿卿扭頭看向孟老夫人，同對視一眼后，牽起角笑了，“謝外祖母關心，我就進去探上一探，若不行，再退出來。”

壯漢如蒙大赦，低頭朝盛卿卿一揖，“謝盛姑娘！”

盛卿卿看了看他，想自己確實得起這一禮，但還是禮貌地錯開步子，才朝院門口出了第一步。

一開始走得極慢，一步步仿佛如履薄冰，可等到靠近屋門的時候，盛卿卿心中卻突如其來地平靜了下來。

說到底，孟珩同見過兩次面，雖總是兇冷冰冰的，但到底也沒做過什麼傷害的事。

沒什麼可怕他的。

想到這里，盛卿卿手將面前閉的屋門推開了一邊，立在門外往里看了一眼，試探地輕喚，“大將軍，我進來了。”

屋里無人應聲，盛卿卿頓了頓，還是抬足邁了進去。

門在后合上，仿佛將盛卿卿窈窕的影一口吞沒在了里頭。

屋里頭窗也沒開一扇，即便是青天大白日的也顯得有些沉，盛卿卿走了兩步才索出道路，邊走邊尋找著里頭孟珩的人影。

見孟珩兩次，對方都穿著深的服，今日若也如此，倒是有點難找。

外屋很快掃過一遍，盛卿卿輕吸口氣，看向了靜悄悄的屋，舉步靠了過去。

輕手輕腳地打起竹簾時，里頭終于傳來一聲響。

盛卿卿腳步一頓，是經歷過戰的人，知道那是兵出鞘時的聲音。

“誰？”孟珩沙啞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鷙冰冷，能人渾都被凍僵。

“我是……”盛卿卿停了停，用最輕無害的聲音喚他，“大將軍，我是盛卿卿。”

孟珩沒再說話，盛卿卿也沒再，耐心地等待了許久，才聽見孟珩再度開口。

“進來。”他說。

這兩個字似乎比先前更低沉了。

盛卿卿向里走去，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打著珠簾的手舉得都有些酸痛。

只走了幾步，就看見正坐在桌邊、將長刀放在桌上輕輕的孟珩微微抬了臉，長刀在他手腕輕間映出一道弧形的冷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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