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對不好，水來將擋；別人對好，便變本加厲地好回去，生怕承了別人太多的。

孟珩恍惚間甚至覺得對盛卿卿關心備至才是在傷害。

他初見盛卿卿時便覺得眼前的小姑娘笑里浸滿了的模樣與夢中太不相同，卻沒有多想，誰知竟花了這許久才找到原因。

——歸究底，也是盛卿卿藏得實在太好。

盛卿卿洗了臉拭干，整理過鬢邊碎發后便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執起銅鏡照了照自己，覺得并無失禮之才道，“珩哥哥，咱們去大舅母院里——”

話還沒說完，盛卿卿的視線落在了銅鏡一側映照出的孟珩上，聲音戛然而止。

孟珩正在看著，目專注得放不進世間其他萬。

盛卿卿無法形容孟珩的眼神，他簡直什麼都不必說，是從那雙黑眸里溢出來的熱烈便面頰發燙、四肢。

曾經縹緲荒謬的猜測不由得又一次出現在了腦中。

盛卿卿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的作，緩緩將銅鏡放下，回頭看進孟珩的眼睛。

但孟珩的神相當尋常，見到盛卿卿轉臉，他還擰眉問，“不是去吃飯？”

——看錯了？

盛卿卿的視線在孟珩臉上打了個轉兒，笑了起來，“嗯，大舅母說親自下廚來著，我還沒嘗過呢，今兒沾個。”

孟珩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盛卿卿落在后面，對著妝臺上的鏡子深吸了口氣，才輕快地跟上了孟珩的腳步。

*

孟大夫人到底下廚忙活了一頓大的，盛卿卿和孟珩到時，大夫人還沒從灶房回來。

顧媽媽將兩人請到屋里后便去知會孟大夫人，盛卿卿不得又和孟珩坐在桌子兩旁小眼瞪大眼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看錯的那一眼，盛卿卿頗覺得如坐針氈，保持了得的笑容好半晌后才想到個話茬，“珩哥哥剛才說——”

結果幾乎是同一時刻，孟珩也開了口，“你臉上——”

兩人同時停了下來，孟珩拿手指在他自己臉頰上點了下，“這里。”

盛卿卿反手照著他指的方位抹了兩下，卻沒瞧見手上沾著什麼。

孟珩指揮了兩次便覺得不得勁似的，干脆放手站了起，俯越過小半張方桌，在盛卿卿臉上揩了一下。

力道有些重，盛卿卿腦袋都輕輕跟著他的作晃了晃，倒是不痛，但也猝不及防的出了驚訝之——方才照鏡子時，臉上明明很干凈的。

孟珩拭完了卻沒松手，反倒皺起了眉盯住盛卿卿臉上那一點。

盛卿卿眨了眨眼，順口揶揄他，“可別是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吧？”

孟珩看起來有些困，他用掌心抬起盛卿卿的下，“別。”

盛卿卿隨即察覺到他又在同塊理上反復挲兩下，終于將什麼東西拿走了。

當孟珩翻過指腹給看時，盛卿卿瞧見那上面沾著一微微翹起的睫，想也是哭了后洗臉時落的，不由得笑了起來，“謝謝珩哥哥。”

孟珩不聲地嗯了一聲，正要坐回去時，孟大夫人在外冷不丁地出了聲，“你們干什麼呢？”

好似剛到似的從門口走了進來，臉上笑瞇瞇的。

孟珩卻早就聽見的腳步聲到了門外，又刻意停住半晌，生怕他不知道一樣。

“我臉上沾了東西。”盛卿卿笑著起道。

孟大夫人端詳了一眼，一本正經道，“別的沒有，我瞧著就是臉上有些紅了。”

盛卿卿下意識反手了自己的臉頰，察覺溫度平常時，才想到或許是孟珩剛才揩得重了些泛的紅。

孟大夫人瞧著下意識的作，神地笑著朝孟珩又了一眼，看見的兒子面不虞地撇開了目。

“再有就是……”孟大夫人又接著往下說，聲音故意拖得很長，“眼圈兒有點紅。孟珩欺負你了？”

即便知道是兌，孟珩還是不悅地皺了眉。

盛卿卿聞言連連擺手，“珩哥哥怎麼會欺負我呢。”

孟大夫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孟珩眉間的褶皺又旋即舒展了開來，扭過頭免得自己真笑出聲來，趕擺手讓下人把熱騰騰的菜肴一一送上了桌。

為孟府的掌家人，孟大夫人自然極下廚，但做出來這頓飯倒也味道不錯，盛卿卿邊吃邊撿著好話夸贊，將孟大夫人夸得面上滿是紅，一個勁拿了公筷給盛卿卿夾菜，全然無視了一旁的孟珩。

孟珩也不在意差別對待，直到孟大夫人將一勺晶瑩剔的蝦仁要送到盛卿卿碗里去時，他才突然阻止，“不吃這個。”

孟大夫人的作停了下來，正碗要去接的盛卿卿也停了，兩人一同看向孟珩。

盛卿卿確實不吃魚蝦蟹，可戰之后能有吃的就不錯了，哪里還能挑剔這些，因此什麼都吃得下去，自然也不打算孟大夫人為難。

——可孟珩怎麼知曉這點微不足道的飲食習慣？

孟珩迎著孟大夫人了然的目和盛卿卿疑的視線，皺著眉順著先前的謊圓了下去，“你父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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