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萱冷冷地看著這孩子。

“其實你什麼都好。”

“就是不應該當軒轅家的孩子。”

“我是討厭沈寒星，但是從來沒想過傷害的孩子。”

“可你偏偏跟軒轅家有關系。”

尋尋的哭聲弱了一些。

小小的孩子臉上，滿是害怕，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幾分困。

“什麼軒轅家啊。”

聲音里都是哽咽。

還有懼怕。

哪怕是如此，小孩子也將心底的疑問出來。

席沐萱冷笑連連。

“真好啊，軒轅家出了你這樣的小蠢貨。”

“也算是老天爺對軒轅家的報復。”

尋尋聽不懂。

只是覺得現在的這個阿姨沒有之前可怕了。

甚至……

還有點可憐。

“阿姨，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席沐萱一掌打在他的后背。

“小孩子家家的，若是還想好好活著，就給我閉！”

尋尋趕捂住了。

可是他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 反而有些著急地朝著對面看。

也不知道爸爸媽媽來沒來。

他希爸爸媽媽不要來。

這里看著就很危險。

以前覺得大海很好看。

可現在的大海，水都是黑的。

像是話故事里大怪，一口就能將世界吞進去！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對面有一點點亮出現。

尋尋的小心臟都被瞬間提起來。

一雙眼睛張地盯著前面。

“小家伙，你的分量果然很重，現在軒轅家的人倒是親自為你而來了。”

“當初，有人讓我在國外守株待兔，我還以為對方只是跟我開玩笑。”

“現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尋尋的小手攥著角，指節都泛了白。

那點越來越近的亮在墨海面上晃悠，像枚懸在頭的星子，讓他既想手抓住，又怕被那里藏著的風浪卷走。

他看見甲板上的人影被燈拉得老長，為首的那個穿著深風，形拔得像岸邊的礁石。

是軒轅叔叔。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又猛地落回肚里，帶著點發酸的暖意。

可這點暖意沒焐熱三秒，就被席沐萱冰冷的聲音凍住了。

“呵呵，終于到了，我倒是等的有些著急了。”

席沐萱抬手按住尋尋的肩膀，指尖的力氣大得像要嵌進骨頭里。

“不過別高興得太早，他敢往前多走一步，你這小板能不能扛住海風，可就難說了。”

尋尋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為冷，是怕。

他抬眼瞅席沐萱，人的側臉在忽明忽暗的里顯得格外尖刻，可那雙眼睛里翻涌的東西，卻比黑沉沉的海水還要復雜，像是有團火在底下燒，燒得人慌。

軒轅閣的腳步停在三步開外，風下擺被海風掃得噼啪響。

他沒看席沐萱，目先落在尋尋臉上，看見孩子眼角掛著的淚痕，還有被嚇得發白的小，結幾不可查地滾了滾。

“放了他。”他的聲音比海風還沉，“你要找的人是我，跟孩子沒關系。”

“跟你們軒轅家有關系的，就沒一個是無辜的。”

席沐萱突然笑了，笑聲刮過甲板，像碎玻璃碴子，“包括這個連自己姓什麼都搞不清的小東西。”

尋尋的眼淚又要涌上來，卻使勁憋著。

他想起剛才席沐萱說的話，還有媽媽以前跟他講的，說軒轅叔叔是好人。

可現在，這個好人因為他，正站在危險的地方，對面的阿姨手里好像還藏著什麼亮閃閃的東西。

剛才他瞥見一眼，像醫院打針的針頭，又比那長好多。

“叔叔……”他小聲喊了一句，聲音抖得不樣子，“你快走呀。”

軒轅閣的眉峰蹙了一下，眼神了。

他朝尋尋輕輕搖頭，然后才轉向席沐萱，語氣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疲憊。

“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那該是哪樣？”

席沐萱挑眉，指尖在尋尋肩膀上碾了碾，“是我爸貪生怕死，甘愿背黑鍋？還是你們軒轅家大發慈悲，賞了我們席家一口飯吃？”

“是易。”

軒轅閣說得很穩，“當年機泄案鬧得太大，必須有人擔責才能平息風波。你父親找到我爺爺，說愿意把這擔子挑起來，條件是軒轅家要傾盡資源保席家百年安穩。”

他頓了頓，目掃過席沐萱繃的側臉。

“你父親不是沒能力自證清白，他是算準了，與其揪出幕后真兇引發更大，不如用一個‘污名’換席家長遠。

那些年，席氏集團拿的地，融的資，哪一筆沒有軒轅家在背后鋪路？

你父親半退后，圈誰不給他幾分薄面？

他去R國療養，去Y州開牧場，活得比誰都自在。”

“自在？”席沐萱猛地提高了聲音，指甲幾乎要掐進尋尋里，“他是自在了！那我呢？”

的聲音突然劈了叉，帶著哭腔，又強撐著下去。

“他在外面當他的‘世高人’，我在家里被族里的人指著鼻子罵，說我是罪人之后！

他想要兒子，我偏偏是個兒，他把所有怨氣都撒在我上，說要不是為了保我這個‘賠錢貨’，他本不用那委屈！這些你知道嗎？”

尋尋被吼得了脖子，后背的服都被冷汗浸了。

他好像有點懂了，這個阿姨不是天生就兇，是心里裝著好多好多難過的事，像他不小心打翻牛時，又怕又急的樣子。

“阿姨……不疼的……”

他小聲嘟囔，“我打翻杯子的時候，媽媽說吹吹就不疼了。”

席沐萱的手猛地一，像是被燙到一樣松開了尋尋的肩膀。

盯著孩子那張沾著淚痕的小臉，眼神忽明忽暗，好半天才扯出個冷笑：“小孩子懂什麼。”

軒轅閣趁分神的瞬間往前挪了半步，祁墨勛帶著兩個手下隨其后，腳步輕得像貓。

軒轅閣用眼神示意他們別，自己則繼續說道。

“你父親重男輕，是他的問題，不是軒轅家的易造的。當年他跟我爺爺提的條件里，特意加了一條，要保證你的食無憂，不半點委屈。”

“委屈？”

席沐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讓我學金融，學管理，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就因為對方能幫席家拓展業務！

他說我是席家的工，是用來彌補他當年‘犧牲’的！這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