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資格替母親來送本爺！”段瓚心里煩躁，口不擇言呵斥。

“難不你來送本爺，本爺還得恩戴德的謝過你不！”

馬管事運氣差，一下子就撞到段瓚的氣頭上。

一年中，他見到主母的時間并不多，甚至是他有意回避，他一點都不喜歡在主母面前提心吊膽的覺。

所以自然也不會有多深的，全都是面上的假功夫，他現在如此迫切的想見上一見，只不過是因為他想求主母再幫幫他！

他過慣了舒坦日子，邊圍著的全都是會討歡心的外宅旁支，或者是依附他為生的通房和妾室。

段瓚是一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他永遠都趕不上屹如山川的父親，他也可以接將家主之位給別人，但他實在不想去別吃苦頭！

因著禮數過來送別的段川鶴，做起了中間人，對著段瓚開口，“兄長莫氣，馬管事不過就是起到一個傳話的作用，母親對兄長的慈才是令弟弟羨慕求的。”

段瓚嗤笑一聲，但到底給了段川鶴一個面子，不再揪著馬管事不放，扯了扯寒的大氅，聲調也緩下來，“那弟弟你可見過母親了？”

段川鶴面上呈現出尷尬然，手指扯著自個兒的袖口，看著段瓚低低說了一聲，“還沒有見過，等著母親回來，我就去拜見。”

“那你們便回去吧，外頭風大，本爺就不耽擱你們了。”段瓚語氣惆悵。

段川鶴看著實在真實，段瓚只能先踩著腳凳，上了馬車。

等馬車都走以后，馬管事嘆了一聲，“多謝二爺出手相助。”

段川鶴笑的和善，“兄長只不過是子直了些，在氣頭上罷了。”

“走吧，我還要去三宅給母親請晨安。”段川鶴坐上旁邊候著的轎子。

馬管事在右側跟隨著，雙手泛熱，心里嘀咕著，當初大爺半個月才給主母請一次晨安，尋常時候有犯了他自個兜不住的事，才會去三宅求主母幫忙。

二爺比大爺小上三歲，子卻沉穩太多，難怪宗族和主母都選他為嫡二爺。

段川鶴到三宅請安時，賀玥剛用完早膳，他跪在地上，“請母親晨安！今日應著要送兄長離家的緣故，所以才晚了一個時辰，母親見諒。”

“起吧。”賀玥喚他起來，語氣溫和善，“最近夜里時常下雪，天寒地凍，有些時候下人來不及清掃前天夜里的積雪，更別提那些結的薄霜，我時常擔心你摔著了怎麼辦？等天氣回暖，你再請安吧。”

賀玥并不是重規矩的人，請安折磨的是兩個人。

晨起并沒有固定的時段，有些時候早些，有些時候睡到午晌都是常態。

段川鶴在天剛出一線亮時，就立在三宅外院里等著，睜眼就能聽到婢稟告二爺在外頭等著。

天菩薩！很折磨人的好不好？

段川鶴聽出了言外之意，自然不會忤逆，本來請安就是討好主母的舉，若是惹主母煩躁，反而得不償失。

請安過后，段川鶴就恭恭敬敬退下。

賀玥由著小碧給系著氅的系帶，墨的領，襯托著的更加瑩潤白皙。

馬管事在一旁讀著宅院里一些庶務，外宅哪位夫人同看院的奴仆廝混，那位老爺寵妾滅妻，這些原來都要鬧到宗族的事，如今都由主母來管。

一年以來從未出錯，宗族那邊輕快起來，自然就對賀玥滿意，其實他們也知道這些事能理的很好，畢竟曾經是皇后。

“將和主子私通的奴仆杖殺，丑事不可外，那些知道消息的下人你也去敲打敲打，子關進佛堂，輕易不得外出。”

“那名妾室…………”

賀玥將事一一理好，馬管事照例說了一些奉承馬屁話，又好似無意的多說了一句，“小的看二爺當真是個孝順人，昨日請安他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都不肯走，大爺一個月才請幾回安。”

賀玥倏地回眸，馬管事立馬垂頭低眼，汗一霎時如雨下，他抬手重重的扇了自己兩掌。

“啪！啪！”

“瞧瞧小的這個，二爺和大爺孝不孝順哪是小的能隨意下定論的，哎！小的一時不過腦，真是賤！”

“啪！啪！啪！……”

又扇了七八個掌，他當真是半點都不留力氣，臉高高浮起，角都溢出了。

“退下吧。”賀玥語氣淡淡，自己接過面紗戴上。

“多謝主母大恩！多謝主母大恩！”馬管事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頭才退下。

小碧滿臉疑，不解的問道，“馬管事都當了十幾年的宅管事，也是個聰明人，怎麼現在犯糊涂僭越了？”

“聰明人最喜歡試探。”賀玥慢條斯理的往外頭走去。

一宅的袁管事是宗族長老們的心腹，甚至有些決策都能開口說話，馬管事眼熱著。

賀玥被攙扶著上了轎子，轎子往側門抬去，正是出段家的路線。

…………

“哎呀！段老板總算是開店了，我之前還在琢磨，這個時間按理段老板都開門做生意了！”高瘦婆子甩著帕子在胭脂鋪子門口看到賀玥眼睛都發。

三兒要出嫁，早早的就等在門口，盤算著選些好的胭脂水，子出嫁就一回，可不得好好裝扮。

“聽說你兒要出嫁了，今天我開的第一樁生意就是喜事。”賀玥用鑰匙打開鋪子門，笑聲上揚，“也沾你兒的福一回。”

高瘦婆子進店門，直徑走到最貴的那個柜子前，聽著賀玥的話，也笑出了聲，“可不是嘛，那段老板你也得個沾福錢，給我抹去幾文。”

賀玥坐在椅子上，將賬簿拿出來攤開，“二十文之我都給你抹去。”

“哎呦！段老板大氣！”高瘦婆子笑的花枝，心一狠拿了一個更貴的。

今日三宅小碧已經吩咐妥當，于是就待在胭脂鋪子里給主母打下手。

努努，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主母能對這些連段宅都不配踏的人如此和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