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但趙明斐沒有被江念棠迷……

“你為什麽要來平溪獵場？”

林中, 江念棠與顧焱相隔三步之遙，背對著顧焱，負手而立, 背影看上去格外冷漠。

顧焱頭微，低聲道：“我在宮裏見不到你……”

長明宮遠離外宮，位于後宮中心, 一路上盤查重重，守衛叉巡邏。

顧焱能避開看得見的侍衛，但沒有十足把握避開藏在角落的暗衛。

他不敢冒險, 害怕連累江念棠，只能靜待良機。

江念棠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顧焱不僅只在平溪獵場, 甚至了宮。

“你瘋了！”

江念棠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猛然轉過頭：“我已經嫁人, 你來找我做什麽！”

五指攥全, 極力低聲線，卻說出堅決又冷酷的話：“你不該來，你會害死我的！”

顧焱沒想到兩人久別重逢的第一面, 得到的是不近人的驅趕和責罵，中的變了難以下咽的苦。

他艱地了嚨, 低聲安道：“別擔心，我已經把慈恩寺相關賬簿都銷毀, 沒有人能查到我們之間的關系。”

江念棠閉眼, 仰頭將眼角溢出的潤憋回去。

難怪趙明斐只查到慈恩寺就斷了線索, 當初他畫出慈恩寺的山門時，江念棠幾乎已經斷定他們暴了，甚至做好了以命償還的準備。

兩人之間最大的破綻就是慈恩寺的捐贈賬簿。

當初江念棠建議顧焱去千山武館學藝, 但武館的束脩昂貴，非常人能企及。

江念棠為了替他籌集錢財唯一的辦法就是變賣首飾，可不能隨意進出江府，也無法將財直接給顧焱。

江府對于小姐們的吃穿用度都有記錄，若是消失的金銀珠寶數額過大，同樣會引人懷疑。

于是他們想到利用寺廟的捐助打掩護。

撿顧焱回去的老師傅識字，他負責記錄慈恩寺香客們的善款。

老師傅也知道顧焱留在寺廟不是長久之計，慈之心下便同意這個暗度陳倉之法。

從那以後，江念棠每次來慈恩寺都會以替母親祈福為名，捐助大量的錢財，這筆錢最後都會到顧焱手上。

合理的名義，巧妙的掩護，江念棠功轉移大量錢財，而每次捐贈的記錄是證明他們兩人有關系唯一線索。

只要順著老師傅這條線，遲早會查到顧焱。

江念棠知道顧焱銷毀證據後，瞬間明白顧焱也察覺到趙明斐在找他，雖不知道他如何能搶先一步毀掉賬簿，但總歸有驚無險。

他們的默契還是如從前一般心照不宣，讓死咬著不說所到的一切磋磨在這一刻都值了。

江念棠再睜開眼時，目清明，三言兩語迅速代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趙明斐知道了子期，但如今他以為子期死了，所以調查到此結束。”

顧焱看著江念棠道：“沒有為難你就好。”

面前人的頭發高盤在頂，一鎏金鏤空的火彩蝴蝶斜鬢，一對彩雲團花的掩鬢住碎發，出潔的額頭，看上去華貴端莊。

江念棠一海棠紅宮裝，腰間的赤金紋帶讓整個人拔莊重，儀態萬千，與從前在江府裏整日以厚劉海遮面，唯唯諾諾連頭也不敢擡的膽小庶判若兩人。

“你也看到了，陛下對我很好。”江念棠自己冷視顧焱的眼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顧焱心頭一震，眼眸熱了起來，手忙腳地解釋：“我沒有。我沒有要打擾你的生活，我只是……”

只是想離近一些，還有機會能遠遠看一眼。

這世上，他比誰都希念念過得好。

“那你來找我幹什麽？”江念棠近一步：“你難道不知道我做了皇後，而你是我唯一的……”

咬後槽牙，一字一頓道：“污、點。”

這兩個字太傷人，太沉重。

顧焱連嚨都熱了起來，熱中帶酸，酸中帶，幾乎難得快要不會說話，忍著眼裏的淚頹然道：“對不起。”

江念棠幹的眼眶再次潤，可知道決不能在這時候心，自己起心腸：“若真的為了我好就馬上離開京城，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

顧焱懇求：“我保證不會讓人發現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不好。”江念棠毫不猶豫拒絕。

顧焱著急了：“你不是告訴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底下任誰能想得到我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啪地一聲。

顧焱後面的反駁被驟然打斷。

江念棠冷笑道：“你以為你改變容貌就天無了嗎，你實在是太小瞧趙明斐了，他的敏銳程度超過你想象。更何況你如今還在他眼前打了照面，怎麽能保證不出一點破綻。你與他對劍那日若不是我擋在你面前，就憑那日你看我的眼神，今日你早已化作一杯黃土。”

顧焱被打得偏過頭，暗沉的臉頰印出幾道紅痕。

“那我不在他跟前，我就在皇宮行不行。”他眨了眨眼，使勁驅散眼前的淚霧，語氣近乎卑微：“念念，不要趕我走，求你了。”

“和我認識的子期已經死了。你是顧焱，我們從未見過。”江念棠面對他央求沒有一一毫容，命令道：“以後不許那個名字。”

說完便轉離開。

時間迫，消失太久會令趙明斐起疑心，不得不快刀斬麻，這樣對顧焱，對都好。

只要他走了，也能說服自己認命了。

不可否認，江念棠在馬廄見到顧焱後，心底曾經萌生過一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的劍無雙能避開皇宮的巡邏侍衛，可以想辦法清楚出宮的路線，兩人有幾率逃離皇宮，找一個偏遠的小城改名換姓居生活。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江念棠無法抑制狂跳的心髒，甚至已經在回憶長明宮有什麽不打眼的首飾能帶走。

然而所有的激在看見趙明斐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

就算他們能逃出皇宮又能怎麽樣，還有一路上的關隘重重，還有他背後的親朋好友，的娘親逃不掉。

趙明斐不是心慈手的人，屆時會做出什麽事來誰也不好說。

不能為了一己私害了那麽多人。

更何況，現在這樣不好嗎？

顧焱還活著，也好好的。

江念棠不敢在顧焱面前表現出一丁點過得不好的痕跡，要趕人走也是怕他知道曾經被趙明斐錮磋磨過。

當初兩人鬧出那麽大靜，總會留下蛛馬跡，若顧焱在皇宮當差，萬一打聽出什麽東西，保不準會做傻事。

他努力這麽久才走到今天，不能前功盡棄。

顧焱站在原地，痛苦地凝視遠去的背影，眼裏盈滿熱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

他擡手拭面上流淌的熱淚，忽然覺到有腳步聲靠近，急忙拿開手一看，江念棠重新走了回來。

顧焱的角忍不住揚起來，心裏更是激得難以言喻。

他就知道，念念不會對他這般絕。

還未等他開口表達喜悅，就見江念棠朝他手：“我給你的香囊，你應該隨攜帶的。”

顧焱盯著那只潔白無瑕的手，滿臉不可置信。

“給我。”

江念棠聽見遠有呼喊聲，心裏急得要命，手又往前了一寸，停在顧焱襟口，似乎下一瞬就要探進去自己取。

兩人的距離那麽近，顧焱卻頭一次覺得他們隔得比山高，比海遠，他終其一生，傾盡所有也無法到達邊。

顧焱僵地從懷裏掏出來，抖放在的掌心。

出去的那一刻，江念棠的微熱溫似乎傳到了他的指尖，卻令他寒徹骨。

是真的想與自己，與過去的數十年徹底切割斷絕。

而顧焱能做的只有全。

江念棠拿走香囊，利落地轉，淚眼在瞬間決堤而出。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離越遠越好。

江念棠沒走多遠就看見遠趙明斐騎在馬上，周圍一圈都是跪伏在地的人，惶惶瑟瑟地著頭，沉重的迫撲面而來。

心口微窒，隨手將香囊丟在路邊，又用腳拉周圍的枯枝落葉，確認東西被藏好後用手狠狠掐了一把大。

劇烈的疼痛讓原本就紅潤的眼眸瞬間發了大水，淚水頃刻間鋪滿整張臉，看上去楚楚可憐。

“明斐，明斐……我在這裏！”江念棠邊跑邊哭，沖出林。

趙明斐聽見靜，立刻轉頭看向江念棠，等不到朝自己跑來，握韁繩，揚鞭驅馬迎上去。

“明斐，我、我……”江念棠因為劇烈奔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結結的：“我迷、迷路了，後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追我，嚇、嚇死我了？”

趙明斐擡眼去，樹林裏風平浪靜。

他半瞇著眼，冷靜地居高臨下審視江念棠淚流滿臉的容。

淚眼婆娑，我見猶憐。

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恐怕腦中此刻只有將人攬進懷中好好安一番的想法，哪裏還記得追問為什麽會突然跑進林。

但趙明斐沒有被江念棠迷失心智。

他俯下，手中的黑皮馬鞭被折一個弧度，抵在江念棠雪白的下頜上。

冰冷又糙的皮質在上江念棠時讓有種不寒而栗的悚然，好似一條蛇在脖頸間游走，隨時會咬住的嚨。

臉上的表幾乎繃不住，淚不知不覺風幹在面頰上。

趙明斐手裏用了點勁兒迫使轉頭看向林，角勾起一殘忍的笑。

“來人，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