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得早，小區對面樓宇已經一盞盞亮起了燈，雨清晰可見。

凌野沒有立刻回復。

溫晚凝斂目，努力靜下心整理著糟糟的臥室，將床上堆疊的服掛回櫥，可簡單機械的作也不能緩解心里的焦灼——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麼，只是忍不住地一遍遍在想。

凌野現在在做什麼，還在忙工作嗎？

這麼大的雨……

他今天還會不會來？

收拾好房間，又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捧著保溫杯漫無目的在客廳里轉來轉去，克制自己老想看一眼微信的沖。

六點鐘，門口鞋柜上的電子鐘發出滴滴的整點提示。

沉寂已久的手機終于震了兩下，來自剛設的星標好友，置頂第一位。

溫晚凝手心莫名都出了點汗，快速劃開。

凌野：【你打車去？】

溫晚凝想了想，【嗯，我住的這邊車不多，但應該不用排隊。】

工作室年底忙得昏天暗地，周芙自從把車開走，就再沒停到家樓下過。

這個天氣和時間，似乎也沒有別的出行選項。

凌野很快回，【小區地址發我。】

溫晚凝：【？】

凌野：【今天正好開車，一會結束接你一起。】

溫晚凝一下子有點懵。

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凌野畢竟在華山路的房子里住了整整半年，按照他那樣的變態記路能力，蒙上眼睛都不可能開不過去。

可怎麼聽他的語氣，卻好像是早就篤定，現在一定搬了家？

溫晚凝想來想去沒個頭緒，索不再糾結，把小區的定位發給凌野。

平時沒覺，現在看著地圖上那個偏到快要進蘇省的紅點，連都覺得自己混得慘的，【不好意思啊，我們小區真的很偏……你那邊應該忙的吧，我去找你也可以。】

凌野：【不遠。】

【我大概八點半左右到，一會見。】

溫晚凝妥協了，【不遠就好。】

【還有十分鐘的時候跟我說，我去北門等你。】

兩小時過得飛快。

溫晚凝仔仔細細化了妝，從浴室走到客廳，在窗玻璃的反里瞥了自己一眼，覺得還是太艷了，趕拿散把腮紅了，口紅也換更的豆沙。

全鏡前面轉兩圈，上的也越看越怪異，急急忙忙換不明的保暖連，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和小男朋友見面的味道才淡了下去。

終于熬到正點，凌野的消息準時發來，【我到北門了。】

說好的提前十分鐘呢？

溫晚凝心臟猛跳，騰地站起來，背上包踩上鞋子，徑直就往樓下沖。

單元門推開，外頭雨勢稍小，撐開傘，抓著包帶一路跑到小區門口。

越靠近大門腳步越緩，溫晚凝捂著口努力平復著心跳，已經分不清是因為跑得太急，還是因為看見了路對面停的那輛車。

溫璟曾經對著廣告尖過的那款奔馳頂配AMG，銀灰，在雨夜的路燈下泛出淡淡的金屬澤。

副駕駛門邊立著一道人影，形頎長，廓英，注意到投來的目，轉面向，微微抬起黑的傘檐。

溫晚凝左右看看，確保沒什麼可疑的人注意到這邊，理了理耳邊的發，快步走過去。

越是靠近，傘下的人就越是清晰，直到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遙時，溫晚凝再難抑住自己驚訝的表——

凌野今天穿了正裝。

也許是前面的工作剛結束，他一黑正裝剪裁合，愈發顯出寬闊的肩線和窄腰，近乎耀眼的英俊，貴氣人。

娛樂圈有種說法，紅氣養人。

也許對于賽車手來說，過的競技實力也類似。

六年后的現在，當初的年過著怎樣的生活，眼前凌野的樣子，比錄節目的幾天更近的想象。

讓溫晚凝幾乎要忘記，他們的初遇是在那樣一個狼狽的東北大雪之夜，見凌野的第一面，對方的一雙手修長卻通紅，關節上生著斑駁的凍瘡。

那些窘迫的日子，不再像是他來時的路。

他像是本應如此，穩穩立于高。

溫晚凝腦子里胡思想著，留意到對面傘面上漉浸的痕跡，愈發覺得不好意思，“我應該提前一些下來的，你等很久了吧？”

凌野手腕微抬，把傘朝的方向傾斜，蓋過小傘的傘面，垂眸安靜看了一會，“就兩分鐘。”

“我來之前看了天氣預報，比白天又降了幾度，外面太冷了。”

冷的下一句是什麼。

因為太冷了……所以不想讓在外面等？

凌野比高了太多，溫晚凝站得離他近，頭仰了一會就覺得有點暈，被自己的自狂想嚇到，佯做不經意地低頭，趕晃了晃腦袋。

“上車吧。”凌野彎腰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另一只大手在車門上邊緣，地不讓磕到。

而過的一瞬，溫晚凝仿佛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薄荷味。

不像是香水，倒像是更的沐浴或者須后水，帶著男人上的溫，讓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向后靠坐的作都有點僵了。

直到凌野在駕駛座坐好，抬手示意要不要幫系安全帶時，才恍然回神，急忙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來。”

扯過安全帶，向左轉扣好之前，溫晚凝邊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傳來一陣包裝紙被過的窸窣碎響。

才注意到。

副駕駛座上，竟然放了一束花。

系的一大捧，不是街邊花店隨可見的玫瑰，十幾種一看就知價值不菲的花材層層疊疊得團簇著，輕盈的蝴蝶蘭之中，幾支神探出頭來，每一片花瓣都滴。

溫晚凝把花束放在膝蓋上，看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抬頭去看凌野，難以置信地開口。

“……這是，送給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