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寂靜下來, 兩人都往各自窗外看風景。

謝不倦是一個善于自省的人，只這麼迎著夾雪的寒風，他便瞬間冷靜下來。

他不由想，自己若是喜歡一個人, 必定是先施展手段, 待也喜上自己, 才會表心意。而魏云蕭那樣的年郎, 竟在許知霧即將離開之時坦白，留給大段大段的時間去淡忘，實屬不智。

魏云蕭追求姑娘的法子，沒有一樣是行之有效的。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他原本并不放在心上的人，令他到了不適，甚至有些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怒意。

細雪在最后一抹日中飛舞，黃昏優靜謐。

許知霧看著街道的紅墻飛快往后，今日的雪不算大，不過到了明天，也該積上厚厚一層了。

與先生，與魏家兄妹告別之后，明顯地覺到自己與駢州之間拉扯著的某些東西在一樣樣地斷開來，待爹爹娘親也去了京城，駢州便只在的回憶中了吧？

阿嫻說會給寫信，會想辦法去京城找……就像許知霧在哥哥離開的這三年里試圖做的一樣，太難，又太折磨人。如果阿嫻最終沒能去京城，一點也不會怪。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謝不倦被打斷了思緒，回道，“后日，阿霧今天回去就要收拾收拾行李了。”

“好，那我今晚去收拾好了，明天我們出來踩踩雪嘛。”許知霧趴在窗沿上，回首沖謝不倦笑。

好在，以后和哥哥不會分開了。

待爹娘也去了京城，便是他們一家人真正團聚之時。

……

夜，許知霧打開了的寶貝匣子，里頭裝著的都是的。爹娘送的玩意兒，哥哥送的生辰禮，一樣樣都是長的點點滴滴。

將哥哥抄寫的課文抱出來，笑了，以后與哥哥同在一，哥哥可以給寫好多好多。

而后面上的笑還未完全綻開便忽地消失，忘了，已經和先生辭行，以后不用學這些課文了。

“叩叩——”

燭火微微搖曳，許知霧揚聲道，“進來。”

“阿霧。”

來人是謝不倦，他從容走過來，瞧見在收拾舊，不只腳邊的這一個大木匣子，的床邊還有幾個已經裝好的木箱。

屋里兩個丫鬟對他行禮，而后退出了里間。

“哥哥，你來啦。快看，我都快收拾好了。”

謝不倦掃掃視一圈，不由笑道，“這麼多，都要帶著走？”

“對啊。”許知霧站起來，走到的一個個木箱前頭，“這兩箱都是我平時穿的裳，這箱是我的首飾……”

“其實可以只帶幾件換洗裳，到了京城哥哥再帶阿霧去買。”謝不倦說，“后頭父親母親舉家搬遷的時候自會帶往京城。”

許知霧明白他的意思，還是說，“那不，裳和首飾多貴啊，買一套就算了，要是買好幾，那我去京城這一趟豈不是專程敗哥哥的錢財？”

小姑娘不止一次地為他的荷包考慮，謝不倦熨帖之余，又覺好笑。莫非他編的這個三皇子府上門客的份，聽上去就著？

遂再度解釋，“三殿下待哥哥不薄，阿霧不用擔心哥哥的錢不夠花。”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許知霧連連答應，卻不是很信的樣子，還是要把裳首飾一齊帶過去。

謝不倦只好任去，并暗暗琢磨著如何尋一個恰當的時機給自己“升”。

“還有這一箱，我也是一定要帶的。”許知霧獻寶似的給哥哥看的寶貝匣子，“爹爹娘親還有哥哥送我的東西我都很惜的。哥哥你看，這是你頭一回見到我的時候送我的小貓。”

謝不倦的目便跟隨著許知霧的手指落到了那一只已經有些灰撲撲的布扎小貓上，有些恍然。

他那時候，不過是聽說許刺史家里有一個六歲的兒，想著小孩可能會喜歡這類可的什，這才準備的。

“還有這一對碧玉簪梳，我都沒怎麼戴。”

謝不倦下意識問，“為什麼不戴？”

“我怕摔壞了嘛，本來玉就容易摔壞，我小時候跑來跑去，都不知道摔壞多東西了。”許知霧將簪梳拿起來，了，垂眸笑道，“還好我那時候有自知之明，沒戴著它四瘋玩，不然現在可能就見不著完整的它了。”

謝不倦在許知霧邊蹲下來，笑容溫，“可是哥哥買來就是給阿霧用的，摔壞了，再買新的就是。”

“不要不要。”許知霧捧著他送的簪梳直搖頭，而后用憂慮的眼神看著他，“哥哥，你怎麼花錢這麼大手大腳啊？聽說在京城做很費錢的，除了食住行，還要際應酬，有些當的，俸祿都不夠花，還要悄悄去做點生意。哥哥你是三皇子的門客，想必隨他應酬的時候不會，還是要省著錢花的。”

謝不倦：“……”

許知霧見他神好像并沒有聽進去，善姑附道，“哥哥，錢要花在刀刃上呀！”

謝不倦無奈點頭，“好好，哥哥知道了。”而后了小姑娘裝滿憂慮的小腦瓜子。

“當然了，哥哥你要是到了爹爹這個品階，手頭就寬裕了。”

謝不倦又點頭，心里漸覺溫暖。

一抬眼，只見小姑娘撐著下瞧他，言又止。

“阿霧，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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