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事還未完全定下來,謝不倦暫時不打算對許知霧說。
“不僅我想爹爹娘親了,阿嫻好像也想呢,打算回去了。”許知霧側過朝著謝不倦,手蜷進他的掌心里,“阿嫻的婚期就在年底,到時候我是一定要回去看親的,哥哥去不去?”
“盡量,若手頭沒有要事務,哥哥便陪著阿霧一道回去,可好?”
許知霧彎著眼睛點點頭,想起什麼,又說,“還有魏云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突然跟我說,這兩天就要搬出去了。他都在這里住這麼長時間了,怎麼突然要搬出去?”
謝不倦回想起在長廊上見魏云蕭,他那時候的眼神確實有幾分不對,頓時雙眸微瞇,明白了什麼。謝不倦下意識挲著許知霧的手背,溫聲道,“魏公子是阿霧的好友,或許是覺得和哥哥隔了一層,住久了不好意思吧。”
許知霧一想,確實很可能如此,遂不再想魏云蕭的事了。
轉而問起謝不倦的兩個妹妹來。不過于直接問,便一手扣著床單,假作不經意一般提起,“今日兩位公主送了哥哥生辰禮,哥哥喜歡嗎?”
謝不倦沒有立馬回答,反而瞧了許知霧一陣,笑了,“阿霧想知道哥哥和們關系親不親近?”
許知霧被說中,頓時紅了臉。
而坐在床邊的哥哥背對著微弱的線,面容沒在黑暗之中,卻好似能瞧出他是在回想著什麼。
“之前哥哥是不是告訴過阿霧,當年我離開京城前往駢州的時候,們二人才生下來不久?”
許知霧點點頭。
“那段時間是我在宮中過得最不愉快的時候。”謝不倦緩緩道來,“從前總以為,父皇深著母后,哪怕母后走了這麼多年,他還是著母后,不愿再其他人。可是后來,兩個公主誕下了,都是低位嬪妃所生。我為此與父皇置氣,直到被送出宮前夕,我還氣著。”
許知霧了他的手。
“后來我在駢州長大,直至今日,已然并不在意這件事了。”謝不倦笑著了許知霧的腦袋,“哥哥沒事。阿霧,哥哥是不是不曾與你說起過父皇與母后的事?”
“母后是當朝太師之嫡長,比父皇要大上一歲,太師以為為子應當恭順弱,可母后面上溫順,卻喜看權謀兵書,很有自己的主意,太師發現了,認為生有反骨,時時訓之,也更喜歡聽話的嫡次。母后因此與家中并不親厚。”
“先帝下召為年的父皇擇選伴讀,太師便有意讓姨母去。然而,父皇不知從哪里聽說過母后,欽點了參選。那一年,母后九歲,考中伴讀,從此在宮中長大,父皇親近,私底下稱呼為‘阿姊’。”
許知霧沒想到會聽著兩個長輩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也不打斷哥哥,只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父皇與母后二人的截然相反。父皇貪玩,不讀書,總要人著才能讀幾頁,母后卻早早地將伴讀要學的功課悉數學會了,在父皇的授意之下,還看了父皇要看的書,母后那時候并不知道那卸都是帝王之學。父皇讓母后幫著做功課,母后甚至會仿著父皇的字跡,人發現不了……”
“……后來父皇開始理朝政,常常覺得棘手,也有母后從旁相助。因此母后剛走的那一兩年,是父皇最難的時候,我曾看到父皇的長案上奏折堆山一樣,高得幾乎將父皇全部擋住了,父皇躲在后頭抱著碧玉酒壺在哭,喊著‘阿姊’,說他很累。”
許知霧聽得擰起了眉,好似也會到了其中的心酸滋味。
“殷家妄言父皇在潛邸之時了他的兒,我自然不信,因為父皇的全部意都給了母后。也正因此,晗晗的出生,對十二歲的我而言,無異于信念坍塌。那時候我覺得父皇背叛了我,我怨他。不巧,他又親手給我端來了迷湯,送了我一個恐怖的夜晚,此后六年再無聯絡。”
許知霧心揪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于是攥了哥哥的手,喊了他一聲,“哥哥。”
“阿霧,哥哥沒事。現在早已想通了,否則不會來席收下晗晗與晴晴的生辰禮,們二人一直覺得我厭惡們,從來小心翼翼待我,并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許知霧松了一口氣,可又聽哥哥說,“父皇不過是放下了,只在偶爾的時候才會想母后一下,這無可厚非。從前是我太介意,現在不了。”
忽然不知道這算不算一件好事了。
哥哥不介意了,可他不曾說出“原諒”二字。
或許還是怨的,只是不愿再去計較,便不管了。
“哥哥,年關那件事,哥哥怨他嗎?”
兩人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謝不倦幾乎不曾思考便搖了頭,“我與他在意的事不同,他往日吃力的時候太多了,總想要做一個看上去很輕松的人,我無所謂,都為了大乾太平罷了。他能信任我,幫我疏通關節已經足夠,要知道那一日他將衛軍到我手上,我若起了異心,他逃不了。”
謝不倦說完,輕咳了一聲。
許知霧連忙掀開被子下床,給哥哥倒了杯溫熱的茶水潤潤嗓子。
說起來是為了醞釀睡意,現在卻越來越神,恨不得聽到大天亮。
謝不倦飲下茶水,抬眸瞧了眼赤著腳踩在毯之上的許知霧,放下茶盞笑了一聲,氣氛頓時有了點微妙變化。他道,“前些日子父皇給我的補湯里加了點料,這事我倒覺得比年關那一次過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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