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遠這會兒哪裏還會再生明黛的氣, 溫聲細語地哄道：“好了，好了，不許再苦了, 下不為例啊！”

明黛扯著明遠的袖子，紅著眼眶, 眼神誠懇地說：“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明遠滿意地點點頭，看向周佑。

周佑連忙跟著說：“學生也知道錯了！”

他們說話的間隙, 明黛眼神悄悄地落到魏欽上, 他正優哉游哉地喝著茶, 似乎察覺到的視線, 緩緩擡起眼眸與對視。

明黛面頰鼓鼓, 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正好明遠又沒好氣地瞥了明黛一眼，這件事又是的主意, 周佑老實, 向來是聽話。

明黛抿翹起角，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明遠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起走到書櫥前，從裏頭翻出一只荷包塞到明黛手裏：“缺銀子使就和阿爹說，不可以再在外面胡鬧。”

明黛“哦”了一聲, 喜滋滋地接下荷包, 沉甸甸的呢！

教諭只是個月俸六石的末流小, 俸勉強夠家用, 好在明遠并非清高的文人，他常常會寫字作畫讓人拿去外面售賣，也賺了不銀兩, 再在鄉下置辦良田，每年也有一筆不菲的收, 因而明家沒有大富大貴但日子也過得十分寬裕。

明遠梅榆疼明黛，每月還給一兩五錢的零用錢。

明遠讓明黛拿著錢帶周佑出去玩，不許再領著他做些不著調事。

明黛一口答應。

這件事就此結果，明遠說起魏欽。

“魏欽哥哥安好。”

這會兒不管讓明黛做什麽，都乖乖地聽話，眉眼彎彎，聲和魏欽打招呼。

打完招呼，便不樂意繼續待在書房裏，乖覺地說：“兒就不打擾阿爹和魏欽哥哥說話了。”

給周佑使了眼。

周佑恭敬地朝著明遠和魏欽作揖，沒有猶豫的就跟著明黛出了書房，但是出了書房他心中開始惴惴不安：“就這樣出來沒事兒嗎？”

明黛示意他放寬心，無所謂地說道：“反正魏欽也不喜歡和我玩，我們就不要在書房裏打擾他們說話了。”

兩家雖是世，但他們差著年歲，魏欽從前就嫌棄小，不理，明黛自然也不願意上趕著。

周佑猶豫著問道：“他便是那個魏欽？”

明黛嗯聲：“揚州府城小梅花巷魏家的麒麟子嘛！”

對魏欽也不興趣：“等會兒，我們先去王主簿家蘅姐兒，再去張員外家找三娘，上回孫典史家的二郎騙我給我買了兩串糖葫蘆，這回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小叭叭說了一大堆話，又說：“你在這兒等等，我回房拿東西。”明黛拋下一句話，跑回後院。

周佑了解，大小漂亮，每每出門都要仔細打扮，最還要一刻鐘才能過來，他待著無聊，探頭朝書房看，就算在高郵他也聽過魏欽的名聲。

他可是十六歲就考中秀才，周佑只希過些年他參加科考時，也能像他一樣順利，如此才不辜負老師的栽培。

*

“姐兒穿這件橙黃的短襖，再搭這條淺綠的馬面可好？”百宜在箱前幫明黛挑裳。

明黛卻是難得走神，還在震驚百宜告訴的消息：“魏欽真要在我家住幾個月！”

“是呢！”百宜回頭看，“月初的時候，老爺和太太就提過，姐兒忘了嗎？”

明黛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但是沒有當真。

以為魏欽不會答應的！

頓時愁眉苦臉起來，百宜瞧了笑著說：“姐兒放寬心就是了！”

百宜轉移的注意力：“姐兒還要不要出去玩？不出去的話，我就將裳都收拾起來了。”

明黛連連點頭，阻止：“要的，要的。”

算了，揮去腦海中的雜思，旁的事等回家再說吧。

明遠此刻倒是沒有和魏欽聊起功課，而是在認真地看他捎來的藥方子。

魏欽道：“太太讓我帶了幾副藥，方才我已經讓浦真送去廚房，先吃一個月試試看。”

魏欽母舅家泰州蕭家是藥商，他帶來的藥自然是最好的。

明遠激不盡，這些年蕭太太送了很多從各地尋到的藥方來，這份心意，他們夫妻一直記在心底。

明遠珍視地捧著藥方，他讀醫，也能看出一二，他臉上依舊滿含期待。

魏欽撇開視線，正好看到明黛急匆匆地帶著丫鬟從後院西廂房出來，已經換了發飾和，正雀躍歡快地往外走，還是貪玩的年紀的小姑娘。

明黛玩到傍晚才回來，剛在房裏坐下，英娘便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過來了！

就知道！

明黛眉頭擰，著絹帕掩住鼻子：“好臭！”

“姐兒胡說了，這可是欽大爺帶來的好東西，姐兒快趁熱喝了。”英娘把托盤擱到桌案上，沖著百宜眨眼。

百宜嘿嘿一笑，腳步拐彎，把明黛買回來的東西送回裏屋，可勸不姐兒。

英娘求助無門，只要自己發力，聲哄道：“爐子上燉著甜湯，等姐兒吃完了藥，甜湯應當也能喝了。”

明黛卷翹的睫扇了扇，眸閃閃，笑瞇瞇地說：“那英娘先去盛甜湯。”

英娘嗔一眼：“好好好。”

明黛自覺逃過一劫，看著英娘出了門，立刻端起藥碗放到窗臺上，拉開一條小隙散味道，吃了這些年的藥，各種滋味的都嘗過了，可這次的藥怎的這般難聞，簡直令人作嘔。

明黛正在想要如何將這藥理了，反正，反正也不會好了。

深吸一口氣，聽院中傳來含糊不清的談話聲。

明黛踮起腳尖，左耳上窗扇，聽到了明遠的聲音。

是明遠在問英娘的話，聽不太清楚，仿佛聽到明遠一聲嘆息：“……只盼著這一回的藥能有奇效。”

明黛手指抓著窗欞，好一會兒才慢慢放下腳後跟，垂眸著黑得像墨兒的藥湯，咬咬牙，端起來，一飲而盡。

面頰鼓著，抖著手把藥碗放下，沒有放穩碗，就急忙擡起手臂，兩只手死死地捂住，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聽“咕咚”一聲，拼勁了全力咽下藥湯。

“嘔——”

藥湯太難喝了，臉蛋都憋紅了，口一陣陣地犯惡心，眼淚汪汪的，心裏埋怨，都怪魏欽！

就屬他帶來的藥最惡心！

那惡心勁兒便是用甜湯都不住，了夜，明黛躺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地滾，實在難，坐起來端起床旁小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濃茶，還是覺得不舒服！

明黛從床上起來，拉開門扇，過了春分，夜晚依舊有些涼，此時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院子四角立著的石燈閃著微弱的燭，

看向前院東耳房的窗戶，沒有亮，他也睡了。

“咚——”

魏欽睜開眼睛，眸清明，仿佛不是從睡夢中驚醒一般，他利落地起坐到床沿邊上，黑沉的眼眸盯著北窗，又是一聲脆響“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