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棠崩逝的消息傳回京，最開心的莫過于大長公主。

兒子終于不用再因為惦記那丫頭不娶妻了。

大概會傷心難過一陣子。

但沒關系，等他兒子走出來，就能邁正常的新生活，不用再困在一段不正常的關系里。

不過大長公主的開心持續不過幾日。

蕭遲回京后，了宮，看到孫趴在娘懷里，不但沒朝跑來喊祖母，還整個人懨懨的。

心揪了起來，趕問小公主怎麼回事？

娘擔憂說：“太后娘娘崩逝后，小公主就時常哭，一直要找母后，吃不好睡不好…”

大長公主心疼，忙要去抱小公主。

小公主不給抱。

大長公主只得哄：“祖母帶你出去玩可好？祖母帶你去玩…”

大長公主想說去玩雪。

但想到現在沒下雪了，改口說：“祖母帶你去花園看花看魚。”

小公主不理。

大長公主只得忍著腰酸疼的覺，豁出去道：“祖母跟你去追狗逮鷹？”

小公主似興趣，轉頭看了看。

大長公主立即慈笑，把手再往前，要抱。

可小公主重新趴回娘懷里，眼淚汪汪：“不要，要母后…”

大長公主心疼死了，無論再怎麼哄都無用。

活潑可的寶貝孫不見了。

但大長公主這時候還沒有那麼擔心。

小孩子嘛，剛失去母親，肯定會這樣的。

慢慢地，習慣了，把母后忘了，就好了。

可半個月過去，小公主還是每日哭。

剛開始娘白日里還能哄好，只夜晚鬧覺時哄不好，需要蕭遲去哄。

后來小公主一直等不到母后回來，找母后越來越頻繁，連白日里都要哭鬧，娘時常哄不好。

蕭遲回京后很忙，理安王的事，還有瑞王跑了。

瑞王這個人很聰明，他本是北月國國君最重的皇子，替北月國國君和方太后勾結要殺蕭遲，還給方太后“朝霞”毒的，就是他。

他知道蕭遲不會放過他。

且他來梁國為質太久，皇位遲早會落其他皇子手中，他急于回北月國。

所以才會冒險利用安王。

皇家祭祖是個很好的時機，利用安王讓死士近距離靠近蕭遲，再在匕首上涂抹數種毒蛇毒，只要能傷到蕭遲，蕭遲就必死無疑，功率很高很高。

但瑞王還是做好了失敗逃跑的退路，在事發之前就先尋了個合理的理由出京。

謝硯帶著安王的供詞回京要羈押他，他察覺到不對，在京外就直接跑了。

蕭遲休了國書申飭撻伐北月國，又命人緝拿瑞王。

小公主前面只是夜晚鬧覺哭鬧，蕭遲只需夜晚去哄哄，后面小公主白日也哭鬧要找母后，找不到母后，就哭鬧要找父王。

蕭遲無論是夜晚睡覺，還是白日理政，都得把小公主帶在邊。

一個月下來，小的病了，大的瘦了一圈。

大長公主端著清心袪火湯紫宸殿，看到兒子在批閱奏折，眼睛下有淤青，明顯是天天睡不夠。

他邊批著奏折，還得邊抱著閨。

小公主病了，越發粘他，連娘都不要了。

倒是小皇帝一直很乖，他也找母后，但每次父王都會跟他說好好吃飯睡覺，母后就會回來。

他就會很認真地干飯睡覺，不用蕭遲怎麼心。

此時他坐在父王邊一張特地加高的椅子上，面前放著一本冊子，正在很認真地認字。

冊子上是一些最簡單的字。

他認得的字還很。

看到不懂的字，就會問父王。

蕭遲一心三用，邊批奏折，邊抱閨，邊教兒子認字，一臉疲憊。

大長公主看到這一幕，莫名有種父子父三人相依為命孤苦凄涼的覺。

看得心里酸無比，不自覺涌起一個念頭：失去母親的孩子真可憐，失去妻子的男人更可憐！

這個念頭一冒上腦子，就被大長公主用力甩掉。

什麼妻子？

那丫頭都沒跟他兒子婚，算哪門子妻子？

不就兩個孩子嘛，除了娘，宮里還有大堆嬤嬤宮婢，還不能照顧好兩個孩子了不？

大長公主把湯放到堆積著奏折的書案上，“聽福忠說，你才跟朝臣議完事，小公主就一直要你抱，你連午膳都沒好好吃。先把手頭的事放一放，把這湯喝了。”

說罷手要去抱走小公主，“寶貝兒，祖母抱。”

小公主趴在父王懷里，聞言立即哭，小腦袋往父王懷里扎，不給抱。

“母親不用抱，只要我和母后。”蕭遲臉疲憊，聲音也疲憊，把湯推回給他母親，“母親把湯拿走吧，小唯兒在兒子懷里，兒子不能喝，會灑到小唯兒。”

說完垂首哄懷里不安的閨，“莫怕，母后不在，父王會一直陪著小唯兒的。”

聲音充滿父的輕，既疲憊又沙啞。

大長公主聽得心頭更加酸。

蕭遲安好閨，又手了朝他們看來的兒子的腦袋兒，“暮兒也莫怕，父王會一直陪著姐姐，也會一直陪著暮兒，父王就只有你們了…”

他說到最后尾音低迷，收回手，繼續批閱奏折，渾上下著一死氣。

大長公主這下心里不只酸了，還難。

心疼孫，也心疼兒子，不得不狠心道：“小公主你不能如此慣著，還小，過段時間就不記得什麼母后了，把給娘嬤嬤照顧。”

他兒子這樣當爹又當娘，還要理朝政，遲早會熬不住的。

“你若不放心，我暫時抱出宮去養，你看不見、聽不見哭，就不會這般放不下了。”

大長公主向兒子保證，“母親一定會幫你把小公主養好，等忘了母后，不會再一直找母后，母親再把送回你邊。”

知道兒子有多寵這個閨。

也寵孫。

那是兒子的骨，怎麼可能會不寵呢。

所以一定會把小公主養好的。

比娘嬤嬤還會更加用心養。

大長公主說完，就強行要把小公主抱走。

小公主發著低燒，額頭上還著一塊降溫的紗布，知道大長公主要來抱走，小手攥住父王口的袍，生怕被抱走。

蕭遲哪舍得，把閨護。

“母親你是想哭壞嗎？”

他抬頭看他母親，滿臉的頹靡傷心。

連下都長出了胡茬。

“是兒子的命，要是哭壞了，兒子就隨去了。”他整個人氣息低迷，似活著只是為了一雙兒，閨若哭壞了，喪妻喪，他也不想活了。

大長公主聽完，只覺得心口窒痛，“你…”

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兒子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冷銳沉穩的，何曾這般模樣過。

大長公主只覺得心口一陣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