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耀下，葉緋霜素白祭服上的銀暗紋水波般流。

的目清澈明湛，說話也直爽：“怎麼，京中形勢不容樂觀，三哥不敢押寶了？”

鄭文朗用小指撓了撓額角：“五妹妹都知道了什麼？”

“要是可以確定哪位皇子是大位繼承人，那三姐姐的婚事肯定就能訂下了，不到我。現在三哥想把我也搭進去，無非就是至有兩位皇子平分秋，鄭家想兩方押寶。”

的三姐，也就是鄭文朗的胞妹——鄭茜薇，就是沖著未來皇后那個位置去的。

鄭茜薇一直在宮中，由盧貴妃親自教養。目前還沒有訂下要將許給哪位皇子，可見還在觀察。

雖然大昭有太子，但是地位明顯不穩，否則鄭茜薇早太子妃了。

鄭文朗樂了：“我就說五妹妹是個聰明人。怎麼樣，五妹妹，你想做皇后嗎？”

“當然不想。”

“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子中最為尊貴者，你不想？”

“我不想。”葉緋霜說，“一人之下和萬人之下，在我看來沒什麼區別，都要制于人。”

“這世上有誰不制于人？”

“所以三哥哥就心安理得地來利用我了？”

鄭文朗還是笑瞇瞇的：“五妹妹這話說的，各取所需而已，怎麼會是利用呢？”

他這兩天一直在觀察葉緋霜，經過昨晚，他更加確定葉緋霜是個很合適的人。

面對災禍時，鎮定自若、臨危不。

如果傅聞達真的是被反將一軍從而上了黃泉路，那更證明聰慧有謀略。

太合適了。

年紀也剛好，正可雕琢。帶到京中，找人好好培養個一兩年，就可以發嫁了。

鄭文朗覺得這位五妹妹簡直就是上天為鄭家量定做的一顆好棋。

“我對嫁皇子、當皇后沒有任何興趣。”葉緋霜抱著雙臂，“但如果三哥可以保我為天下至尊至貴之人，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咬重了“保”字，鄭文朗這麼信誓旦旦，當三歲小孩？真不怕把牛皮給吹破了。

不看看自己算什麼，多大本事，家里沒鏡子還沒尿？

鄭文朗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這話，比他剛才說的，了“子”二人。

天下子至尊至貴的，是皇后。

天下至尊至貴的，那只能是……

鄭文朗眼中狠頓顯：“葉緋霜，你活膩歪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實話啊，三哥不聽？”葉緋霜笑道，“三哥去街上問問，哪怕是街頭乞兒，也有個皇帝夢吧？我怎麼就不能想了？自古以來，又不是沒有帝。”

鄭文朗急忙環視一圈四周，見沒有閑雜人等，才重重舒了口氣。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話要是被人聽到，傳出去，整個鄭家都要跟著你遭殃？”

“我知道啊。我也告訴三哥，玩火反被火燎的人多得是。三哥別想拿我當棋子來為鄭家爭，否則被反噬了，那只能說是三哥自找的。三哥博覽群書，應該記得前朝一個廖茂的人。”

廖茂這個人的故事，還是前世陳宴給講的。

廖茂是前朝一個小家族里的人，父親死得早，自己和寡母妹相依為命，但屢族人欺。

房產、田產都被族人相繼剝削走后，一家人無以為生，廖茂的寡母帶著妹投了河。

廖茂無分文，想和族人借二兩銀子買兩口薄棺收斂母親妹妹，可族人沒給錢還辱了他一通，然后轉頭去喝酒了，他那壇酒都不止二兩銀子。

廖茂只得刨了兩個坑，把腐爛發臭的母親妹妹埋葬進去，任由們的尸骨被蟲蟻啃噬。

廖茂恨極了他的族人，但他只是個未冠年，無法單憑自己向族人們報仇。

于是廖茂采取了一個十分簡單暴的法子——

他閹了自己，凈宮，刺殺帝王。

當然沒功，他也沒想著功。

他只想被誅九族。

闔族斬首，廖茂被判凌遲。

據說行刑時，廖茂一直在笑，雙被割得只剩下累累白骨亦不曾咽氣。直到聽見廖氏最后一個人已經人頭落地，他才安心死去。

以為餌，拖整個宗族水，讓一百七十九人給自己和母親妹妹陪葬。

不可否認是個狠人。

鄭文朗正，認真打量起這位五妹妹來。

“我就直說了，我從小不在鄭家長大，回來后祖母又這麼對我，我對鄭家沒有任何，當然也不會犧牲自己來耀鄭家的門楣。我嫁人與否、嫁給何人，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而不是你們用來博弈的籌碼。若把我急了，我不怕做下一個廖茂，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眉目舒朗，笑語輕盈，但鄭文朗并不覺得在開玩笑。

是真的敢。

葉緋霜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花徑盡頭，鄭文朗還是沒有抬步。

直到后傳來一句：“我早就和你說過，不會愿意。”

“大哥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鄭文煊說，“從我第一次見，我就知道不會人擺布。”

鄭文朗繃角：“可真的很合適，太合適了。”

在沉穩、聰穎之外，現在又多了一份狠厲。

這樣的人若能主中宮，一定可以讓鄭家為至高無上的外戚世家。

鄭文煊搖頭：“不要想了，不會甘愿困于宮墻之的。”

鄭文朗沉默半晌，才又說：“若圣旨真的下來，我不信敢抗旨。雖說不在乎鄭氏族人，難道連爹娘都不在乎嗎？”

“上一個拿爹娘要挾的是祖母和傅聞達，你想想下場。”

鄭文朗輕哂：“那是他們無能。”

祖母一介流，傅聞達不上臺面，他鄭三公子豈會和他們一樣？

鄭文煊搖了搖頭。

他和鄭文朗一起長大，堂兄弟得和親兄弟沒兩樣，他太了解鄭文朗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子了。

偏偏他這次盯上的是五妹妹，這二人哪個都不是會退讓的。

“我可以讓六殿下親自來看看。”鄭文朗又道，“六殿下人中龍，說不定五妹妹就看上了呢？皆大歡喜。”

鄭文煊懶得再打擊他。

兄弟二人并肩而行，鄭文朗轉而又問：“大哥何時回京？”

“后日。”

“大晟十年來第一次遣使來我朝，陛下將此事給太子殿下全權負責，詹事府應該忙瘋了。”

鄭文煊不置可否。

“可知使臣是誰？”

“大晟儲君應當會來。”

鄭文朗“嚯”了一聲：“難怪陛下如此重視。聽說大晟儲君還未及冠，只有十七，不知風姿幾許。”

鄭文煊道：“大晟坊間有傳，大晟儲君燕頌，典雅清逸、品貌一流。”

鄭文朗：“哦？那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