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茜聽得直拍桌子，興沖沖地跟兩個姐姐杯，但不好，不能酒，便以酸代酒。

程舒妍不擅長太過熱絡的社，好在這會心還可以，也就帶著喝了點。

一桌人就這樣被分兩撥。

期間程舒妍聽見阿彬問商澤淵手怎麽了，商澤淵沒回話，反倒是逢茜替他道，“打架了唄。”

彼時程舒妍剛喝下一口酒，聞言頓了頓。

然後便聽逢茜繪聲繪講起中午發生的事。

兩人本來在餐館等阿彬，結果偶遇了程舒妍和人談生意，也不知道商澤淵聽到什麽了，等程舒妍走後，他摘了手表上前，不由分說把人揍了一頓。

“桌子都掀翻了，手也被酒瓶割破了。”

“！我說怎麽我去了就你一人在那，”阿彬轉頭問商澤淵，“你要打架怎麽不稍微等會我？”

商澤淵晃著酒杯，笑得漫不經心，“你剛下飛機我就喊你打架？”

“啊，有什麽不可以嗎？”

“算了，”他淡淡地說，“是我自己的事。”

程舒妍朝旁邊瞥了眼。

商澤淵正說話，沒注意到看過來，而也只是在他那只手上定格幾秒後，又若無其事移開了視線。

不過那之後的後半程，話明顯更，偶爾一言不發自己喝酒，眉眼裏寫滿思慮。

……

結束時已經十一點。

姜宜明顯意猶未盡，還準備湊下一場，但阿彬不行了，一切只因為他多問了程舒妍句有沒有男朋友，人就又被商澤淵灌倒了。

逢茜一邊嘆著“哥你好沒用”，一邊把他扶上了車。

臨走之前，跟幾人道別，說下次再約。

姜宜笑著朝揮手，“有空微信找我就行。”

彼時程舒妍就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慢悠悠擡眼，對逢茜禮貌地揚了下，算是回應。

印象中沒讓自己喝太多，大概是下午喝的還沒代謝完，這會又被晚風這樣一吹，明顯有些上頭。站著容易打晃，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

眼下阿彬兄妹走了，只剩他們三人。

商澤淵還未說話，姜宜率先道，“我自己能走，我先撤了。”

說完便攔車鑽上去，跑得比兔子還快。

那時程舒妍仍是慢半拍的，等反應過來看過去，眼前只剩出租車的尾燈。

隨著紅車燈消失在街角盡頭，程舒妍微微側過臉，再仰頭，對上他好整以暇的視線。

沉默許久，抿了抿，問他，“你怎麽走？”

商澤淵毫沒跟客氣，笑著說，“既然你把我撞了，你就負責到底吧。”

“好吧。”應。

這會整個人都有點糊裏糊塗，大腦不算清明，導致什麽也沒多想，只覺得這的確是該做的。

于是再度揮手，攔車，兩人一前一後坐了進去。

司機問去哪，商澤淵報了家的地址。

那一刻，程舒妍覺好像不太對，但又沒太反應過來，就只下意識朝他去。

商澤淵仰頭靠著椅背，車裏線昏暗，飛速閃過的路燈在他側臉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影。也許是察覺到目，他忽然偏了偏視線，與對視。

即便坐在一起，他也要高于一些，此刻眉眼微垂，角掛著笑，雖沒說話，表卻寫著——“怎麽？有話對我說？”

程舒妍直接扭開了頭。

為了避免發生對話，索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實打實折騰了一天，緒也大起大落，還真乏的。原本只是想假睡，沒想到真睡著了。

不睡著，還做了夢。

夢裏只來到荒無人煙的南極，坐著搖擺的小船，吹著冷風。海域一片黑沉，無邊無際。不遠有座燈塔，劃船靠近，那燈卻一會亮一會暗，不停地晃著的眼。

這時海面起了浪，程舒妍被晃得頭暈，就快從船上翻下去，只能下意識手。

隨後便在一片漆黑中，摟住了什麽，起初只覺結實堅，隨後便有溫熱的溫過布料傳來。

溫。

意識到後，程舒妍慢慢睜開眼。

眼便是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線，再往上，是遍布斑駁星點的夜空。

在他懷裏，雙手環著他的腰，而他正橫抱著向家裏走，步伐緩慢而沉穩。

夜風漸起，吹路邊立的樹枝，路燈被晃的枝葉遮蓋，地面上的影明明滅滅。

這個夜顯得寂靜又吵鬧。

商澤淵并未察覺醒了，出一只手，替蓋了蓋披在上的外套。

則下意識偏開頭，閉上眼。鼻尖著他單薄的襯衫，滿是好聞的木質香，程舒妍無聲抿了抿。

從單元門到家，他輕車路地用指紋解了兩次鎖，功把送回到床上。

鞋子，外套，又幫卸妝臉。

一切的一切，都出自條件反。從前喝多了，他總是這樣照顧。

怕弄醒，他作很輕。

洗臉巾是用溫水打過的，溫，隔著那層薄薄的布，他的指尖掃過的眼，著的臉頰，又在畔略有停留。

但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作。

片刻後，他收了手，起去廚房燒水，又倒了杯擺在床頭。

杯子撂下的瞬間，程舒妍眼睫輕，隨即緩慢睜開了眼。

商澤淵作一頓，轉頭看，嗓音放得低且輕，“吵到你了？”

沒說話。

事實上，程舒妍喝醉後很失態，如果不是緒使然，大部分時間裏都很安靜。這會也是，平躺著，兩只手安分地搭在被子上，雙眼半睜，茫然地著天花板。

商澤淵只當沒醒酒，上前幫掖被子。他沒穿外套，襯衫扣子解了兩顆，這樣一俯，項鏈便從領口出來，圓圈狀的裝飾吊在銀鏈上，就在程舒妍正上方晃來晃去。

一眼便注意到，緩慢眨了幾下眼後，一言不發手去夠，握住，下拉。

商澤淵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拽了下來。他雙手忙支在枕頭兩側，才勉強沒到上。

商澤淵問做什麽，程舒妍仍然沒應。

的注意力都在手裏的東西上。

所謂的圓圈原來是枚戒指，莫名眼。

程舒妍不由瞇起了眼，想了很久很久，終于在迷茫混沌的腦海中找到關于它的記憶。

商澤淵親手打的對戒。

的已經被丟掉了，眼前這枚，是他自己的。

商澤淵見目不轉睛地著它，低笑一聲，問，“你記得？”

程舒妍這才有所反應，視線從戒指上移開，落到他臉上。

他撐在正上方，而仰躺著，攥著他的項鏈。

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鼻息之間都是悉的檀木香，和方才在外面聞到的一樣，只不過沒有夜風的幹擾，此刻更加清晰，帶著似有若無的熱源，讓人嚨發。

香水在每個人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也許別人也用過同款，偏偏他這裏的最好聞。

氣味一不變，品味一不變。

唯一有所變化的是他的氣質，了年氣，多了分。五更加立深邃，也更有味道了。

程舒妍靜靜地看著他，看他琥珀的眼眸，又看他臉頰上那顆淡淡的小痣。

手心裏的戒指從微涼變得溫熱，床頭的水無聲散發著潤的熱氣，分子在空氣裏迅速而劇烈地撞，撞散了夜的沉靜，與所剩無幾的冷靜。

心再度湧上某種沖。

是的，再度。

程舒妍無比清楚，他們之間不該再糾纏，該遠離，該劃清界限。可沖就是浮現了，能怪誰？怪就怪在這個男人是真的帥，也真的，足夠吸引人。

既討厭又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矛盾而合理的存在。

程舒妍再度扯了項鏈，他湊近，而仰頭，在他臉頰那顆小痣上落下一吻。

輕描淡寫，不帶任何|。

商澤淵頓時一僵，而早已松開手，溫的聲音響在他耳畔，“商澤淵。”

他的名字。

他仍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視線轉向，不明所以，卻也低聲應，“嗯。”

程舒妍緩慢地眨了下眼。

月進來，映眼中。

那雙總是帶著冷漠，又時刻保持著理智的眸子裏，難得含了點笑意，像月碎在水潭，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程舒妍微微彎，眼眸也彎彎的。

明明醉意明顯，口齒也不甚清晰，卻篤定地著他，輕飄飄問出一句，“你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