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漾一直在觀察著的反應。

徐方梨的筷子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蒸騰的熱氣裹著海鮮特有的腥甜直沖鼻腔，胃部的痙攣越發明顯。

不聲地吸了口氣，夾起餃子時甚至對溫漾笑了笑：“記得上次我們來，你還說這家蟹不正宗，怎麼又點了蟹黃餃。”

“蟹黃餃還不錯。”

溫漾看著。

方梨握著筷子將餐盤里的蟹黃餃夾起來。

餃子送口中的瞬間，蟹黃的濃郁在舌尖炸開。

方梨的嚨本能地收，一莫名的酸水頃刻間涌到齒間。

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強迫自己緩慢咀嚼，想象這是在吃著一塊什麼味道都沒有的饅頭，作機械，不帶。

“怎麼樣？”

溫漾托著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還行，但比起檀宮的還是差遠了。”

徐方梨咽下食，面淡定地又夾了一個，“餡似乎調得太散了，嚼起來沒什麼口。”

溫漾的視線像X般掃過每一寸表。

徐方梨佯裝不知，大口吃完第二個，裝作被噎到立刻低頭喝了口檸檬水。

冰涼的沖刷過食道，暫時下了翻涌的惡心。

淺淺地舒了口氣，抬眸的瞬間恢復如常。

“對了，大夢不醒的開機儀式準備定到哪天？”

方梨自然地轉著桌面轉盤，分散溫漾的注意力，“我這次回去應該要多待幾天，到時候定了日子記得提前告訴我。”

“放心，不告訴誰也不能不告訴你啊。”

溫漾果然被帶偏，咬著筷子笑道：“你可是大夢不醒的親媽，還是星梨的老板，外加這部劇的主編，不了你。”

說著，突然警覺地瞇起眼，“等等，你別轉移話題。”

徐方梨夾了片清蒸魚，魚雪白，淋著淡醬油。

這是桌上數不會引發反的食。

“誰轉移話題了？”

挑眉，“我就隨口一問，這不是正常聊天嘛。”

溫漾張了張，最終瞥了一眼沒說什麼埋頭吃飯。

徐方梨趁機盛了碗艇仔粥，米粒熬得開花，混著魷魚和花生碎。

小口啜飲，熱粥熨帖著造反的胃。

溫漾的懷疑似乎暫時被安，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公司最近這些新片的進度，以及春節檔的排片競爭。

方梨看似面無表地聽著，但胃里的不適并未消退。

在桌下悄悄按著小腹，那里像被塞進一塊正在融化的冰，寒意順著管蔓延到四肢。

早晨在上看到的淡跡應該就是例假前兆，這樣告訴自己。

跟往常比不過才延遲了三四天而已，或許是最近力太大所致，畢竟這段時間要對付盛千蕊、收拾宋予辰、還要穩住韓氏那群虎視眈眈的親戚......

“方梨？”

溫漾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徐方梨猛然回神，聽清溫漾的話后，這才驚覺額頭已經滲出細汗珠。

出紙巾輕按，淺笑：“你不覺得這家店空調太足了，這個點吃飯的人又多，我就喝了小半碗粥就發汗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事，說著甚至主夾了塊豉爪。

食接舌面的瞬間，胃部劇烈搐，幾乎要用指甲掐進掌心才能維持表不變。

溫漾看了好幾眼，確定沒事這才抬手扇了扇脖子道：“似乎是有點熱啊。”

兩人又相安無事地吃了一會兒。

方梨忍著惡心愣是將那個爪給全部吃完，這也導致間的酸水再不住。

“我去下洗手間。”

突然起，作太急居然帶倒了桌邊的水杯。

淺黃的在桌布上洇開，溫漾瞬間跟著起，“干嘛這麼急，沒事吧？”

溫漾手要扶，方梨連忙輕輕擋開：“沒事，剛吃爪沾到油了，我去洗洗手。”

“......哦。”

問了服務員，方梨出了餐廳直奔旁邊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剛鎖上，徐方梨就撲向洗手臺。

劇烈的嘔吐來得又快又猛，蟹黃餃、清粥、檸檬水，所有勉強咽下的食都化作酸苦的洪流沖出嚨。

抖的雙幾乎支撐不住，不得不抓住大理石臺面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許久。

直到胃里沒什麼東西可吐了，方梨這才打著干嘔漸漸停下。

滿眼淚花地抬頭，鏡中的人臉慘白，口紅被水漬暈開，像朵凋零的玫瑰。

平復了好一會兒，方梨打開水龍頭，捧著水剛漱了漱口，胃里又是一陣翻涌，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又一干嘔。

好幾分鐘后，終于直起腰。

冷水拍在臉上，徐方梨盯著自己漉漉的倒影。

溫漾剛才的懷疑突然浮上心頭，方梨右手無意識地上小腹。

“不會的......”

輕聲對自己說。

雖然這樣暗示著自己，但心底終究是生了懷疑的種子。

七八糟地想了半晌，方梨嘆了口氣掏出包包里的口紅開始補妝、

這個時候，旁邊的手機突然震。

是韓璽發來消息。

【眼睛盯得太，今晚可能回不來，害怕就回半山，早點睡。】

徐方梨看完回復：【好。】

消息發出去，猶豫片刻又加上：【我可能來例假了，肚子有點不舒服。】

沒幾秒，韓璽直接撥來電話：“很不舒服？疼嗎？”

背景音里似乎有紙張翻和低聲談論聲，他邊應該還有人。

方梨沒好意思說別的，只道：“還好，就正常程度。”

對著鏡子整理領，確保不會被看出來。

“我一會兒喝點熱水就好。”

“那你今晚回半山，我讓蓉嬸提前幫你準備紅糖姜茶。”

“不用，明早我還要去看看爺爺和媽，從觀瀾庭走方便，姜棗茶我也會熬，等回去我就煮。”

韓璽的聲音沉了幾分，“那你記得喝，還有，別冷水，別......”

“別吃生冷，別著涼，別熬夜。”

徐方梨笑著接話，“韓總，你怎麼越來越像蓉嬸了，嘮叨。”

“誰讓你總是不聽話。”

方梨笑。

“好了，溫漾還在等我呢，不跟你聊了。”

“嗯，到家記得跟我說一聲。”

“放心吧韓總，你老婆丟不了。”

兩人齊齊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