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腳的竹樓依山而建,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月從竹里下來,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
遠傳來幾聲狗吠,更顯得此地靜謐。
“這是……”
“去年偶然發現的地方。”
韓璽替攏了攏被風吹的頭發,“老板是對老夫妻,做的筍干燒特別好吃。”
他帶著走到最靠里的那座竹樓前,推開門時,竹片發出“吱呀”的輕響。
屋里沒開燈,只有一盞馬燈掛在房梁上,昏黃的暈籠罩著一張竹床,鋪著布床單,角落里堆著幾個竹編的筐子,里面裝著曬干的桂花。
“沒有酒店舒服。”
韓璽點燃馬燈,火映著他的眼,“但勝在清靜。”
方梨走到窗邊,推開竹制的窗欞。
外面是片的山林,月穿過樹葉的隙,在地上織出銀的網。
空氣里滿是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比酒店里的香薰好聞多了。
“我很喜歡。”
轉看向韓璽,眼底帶著化不開的笑意。
韓璽心底殘存的沉郁瞬間消散,看著眼前的人的笑臉只覺得心口滿滿的,暖暖的。
他走過去,從后輕輕抱住,下抵在的發頂:“那就好。”
兩人洗過澡后,并排躺在竹床上。
馬燈被調暗了些,線剛好能看清彼此的廓。
方梨枕著他的胳膊,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像小時候聽的搖籃曲,讓人莫名安心。
“晚宴上的事。”
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早就想讓陸家退出港口項目?”
韓璽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梳理著的長發:“不是。”
“嗯?”
“我沒想到陸桀會來昆城。”
他的聲音很輕,混著窗外的蟲鳴,“賭局是臨時起意。”
方梨轉過,面對他躺著:“那你追加的賭注……”
“津城的港口項目,陸氏做了三代,渠道和人脈不是韓氏能比的。”
韓璽的指尖劃過的臉頰,帶著微涼的,“我要的不是他退出,是讓他知道分寸。”
他頓了頓,眼神沉了沉:“什麼東西他能惦記,什麼人他連想都不該想。”
方梨看著他眼底翻涌的占有,心里又甜又無奈。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什麼都藏在心里,卻會在不經意間出最直白的霸道。
“那你就不怕他真的了?”故意逗他。
韓璽眼睫微微一:“我算準了他不敢。”
其實他早就在林漠耳邊代過,要是陸桀真敢,就立刻讓保鏢“不小心”撞翻燈牌,制造混。
只是這話,他可不會告訴方梨。
方梨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韓總真是神機妙算。”
“只算你的事。”
韓璽低頭,在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其他的,沒興趣。”
月過竹窗落在他臉上,和了他冷的廓。
“韓璽。”
“嗯?”
輕聲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過你,這些年我每年生日總會收到一份匿名的禮……”
“......是我。”
韓璽打斷,眼底閃過一窘迫,隨即被溫取代,“因為不能正大明地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希你擁有最好的。”
方梨愣住了。
只是隨便猜猜,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那些禮,從記事起,每年都會在生日的前一天或當天寄過來,一直好奇會是誰,沒想到真的是他!
“你不會......從那時候就開始惦記我了?”
挑眉,語氣帶著調侃,眼眶卻有些發熱。
“嗯。”
韓璽的回答很坦誠,“惦記了二十年。”
他低頭吻住,這個吻不像晚宴上那麼帶著占有,而是溫的,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竹床在兩人的作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和著窗外的蟲鳴,像一首溫的夜曲。
而此時的會館里,獎儀式正進行到高。
溫漾舉著話筒,聲音清亮:“接下來是我們的終極大獎!由徐總私人贊助的馬爾代夫豪華雙人游!看看這張機票,新鮮出爐的!”
人群發出熱烈的歡呼。
周聿凡站在溫漾邊,看著游刃有余地調氣氛,眼底閃過一笑意。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給方梨發了條信息:“一切順利。”
很快收到回復,只有一個字:“好。”
與此同時,昆城某酒店套房里,陸桀剛掛了父親的電話,手機還攥在手里,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臭小子!我跟你說了多次不要去招惹韓璽,你腦子被驢踢了!”
陸沛的怒吼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幾十億的項目!你就為了個人跟韓璽賭?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陸桀走到窗邊,看著遠竹樓方向的燈火,突然覺得很累。
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灌下去,冰涼的過嚨,卻不住心里的煩躁。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助理發來的信息:“陸總,津城港口項目的退出聲明已經擬好了,您看……”
陸桀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終回了兩個字:“發吧。”
他知道,父親罵得對,他確實是個廢。
這麼多年,他一直活在韓璽的影里,用稚的方式證明自己,結果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只是……看著窗外那片溫暖的燈火,他突然覺得,或許這次,輸的并不冤枉。
至,他終于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靠搶就能得到的。
夜風穿過酒店的落地窗,吹起窗簾的一角。
竹樓里,方梨已經睡著了。
韓璽輕輕替掖好被角,看著恬靜的睡,眼底滿是溫。
他拿起手機,看到周聿凡發來的信息,又看了眼陸桀助理朋友圈里那張港口項目退出聲明的截圖,眸沉了沉。
他不是圣母,對陸桀的容忍,不過是因為方梨不想把事鬧大。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允許任何人再傷害。
韓璽拿起手機,翻到一個很久沒聯系的號碼,頓了頓,黑眸深邃地按下了撥號鍵。
“喂,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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