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源銀行，北城辦事。

時知渺和孫醫生剛踏歐式風格的大堂，便迎面撞上一行從電梯里走出來的人。

清一的西裝革履，氣場凌厲，步履生風，其他行人都下意識讓開一條通道，時知渺正要走向前臺，目無意間掃過為首的人，腳步不由得一頓。

是，徐斯禮。

量剪裁的黑西裝包裹著他頎長拔的材，他單手在西口袋里，臉上帶笑，姿態松弛，天生的貴公子風范。

他正側首與邊人談，那人正是陸山南。

徐斯禮似乎覺到什麼，桃花眼懶懶一抬，就對上時知渺的目。

他先是挑眉意外，隨即又危險地瞇起眼睛。

他停下腳步，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不高不低地傳過來：

“徐太太來銀行存款麼？”

陸山南這才看到時知渺，大步朝走來：“渺渺，怎麼了？”

時知渺直接無視徐斯禮，只對陸山南頷首：“哥，我來找你談點公事。”

徐斯禮踱步過來，周祺已經帶著其他下屬先行離開。

他站在距離時知渺半米的位置，獨屬于他的柑橘香氣又若有似無地侵襲過來。

“什麼公事能勞徐太太親自談啊？”他語調懶洋洋的，視線卻舉重若輕地落在的臉上。

時知渺剛要拿起手中的項目書，徐斯禮就直接從手里奪過去。

“徐斯禮！”

時知渺想搶回來，他直接抬高手臂，垂下眼睨著，涼涼道：“現在看見我了？我還以為我有，徐太太眼里沒我這個人呢。”

從面到現在，愣是沒接他一句話。

時知渺下頜繃，聲音冷：“還給我。”

徐斯禮沒理的話，自顧自翻開項目書看起來：“哦，要投資你們醫院的AI醫療項目？這麼好的項目徐太太只惦記著‘哥哥’，也不想想你老公我？”

時知渺沉聲：“我們醫院的阮醫生，已經去了徐氏旗下的儀邈風投接洽，希徐總的下屬能像你一樣慧眼識珠。”

徐斯禮扯了一下：“找我的事兒就推給別人，找你哥的事兒就親力親為，徐太太未免太親疏分明了。”

時知渺正要說什麼，徐斯禮就將項目書塞回懷里，又轉向陸山南，恢復那副疏離的客套：“陸先生既然有新項目要談，徐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轉就走，也沒再看時知渺。

時知渺攥了手里的文件，盯著他闊的背影，嚨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那悉的煩躁再次升騰起來。

陸山南側過，溫潤的嗓音適時響起：“渺渺，上樓聊吧。”

時知渺深吸一口氣，下翻涌的緒，對他點點頭。

·

徐斯禮坐進勞斯萊斯后座，臉也徹底冷淡下來。

他扯松了領帶，靠進椅背，問副駕的周祺：“之前，是不是有陸家的什麼人聯系過我們？”

周祺立刻轉過回答：“是的，爺。是陸先生姑姑的兒子，陸錦辛。他姑姑當年是招贅，所以這位也是陸家的嫡系，前幾天已經抵達北城。”

徐斯禮的手指在扶手箱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角勾起一弧度：“那就，見見。”

“是，爺。”

……

夜里九點，北城戲劇院。

整座戲院被提前包了場，一路走進去都沒有遇到其他客人。

徐斯禮邁過院的門檻，聽見戲臺上傳來咿咿呀呀的戲曲聲，不知道唱的什麼，但沒有伴奏，只有略顯尖銳的人聲，顯得有些詭異。

周祺低聲道：“約在這時間，這地方見面，這人行事怎麼這麼古怪？”

他話音剛落，一道清越含笑的嗓音就從二樓傳下來：

“這是粵劇《帝花》的選段。家父是港城人，我從小聽著長大，還喜歡。不過方言戲，外地人聽不懂，會覺得‘詭異’也正常。”

徐斯禮抬眼去。

二樓的雕花欄桿后，倚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一墨綠的改良長衫襯得他姿修長，及肩的黑發在昏黃的燈下泛著順的澤。

他低頭俯視，一張臉冷白如玉，一雙眼微微上挑，在影下流轉，像一只狡黠的狐貍，又帶著不容忽視的鋒芒。

徐斯禮不聲地收回目，抬步踏上木質樓梯。

二樓雅間布置得十分有古韻，淡淡的檀香在空氣中繚繞，對方沒帶人，徐斯禮便示意周祺在樓梯口等候。

“徐先生，請坐。”陸錦辛抬手示意，姿態從容。

徐斯禮在紅木圈椅上落座，懶懶散散地說：“原來小陸先生是喜歡聽戲才約在戲樓？我還以為，是怕被你堂哥察覺到蹤跡，才要這樣低調。”

陸錦辛不介意他的嘲諷，親自執起紫砂小壺，為徐斯禮斟了一杯清茶：“徐先生是說陸山南？他擔不起我一聲‘哥’，一個鳩占鵲巢的私生子罷了。”

他放下茶壺，抬眼看向徐斯禮，角那抹艷麗的笑意，變得冰冷而銳利：

“我沒死他——”

“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

他這一句話，極侵略，哪還有陳紓禾以為的“漂亮小白臉弟弟”的影子，分明是一只出柙的猛虎。

徐斯禮沒茶杯，往后一靠，漫不經心地說：“陸家的事，徐某略有耳聞，但這是你們的家族斗，小陸先生來找我這個外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