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麼了?”紫蘇發現晚余的異常,張地抓了的手,“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嗎?”
晚余從震驚中回過神,臉蒼白地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到一些別的事。”
紫蘇不放心,又問了一句:“娘娘是不是走得太久累著了,小主子還好嗎?”
晚余被提醒,記起肚子里的孩子,手掌輕腹部,努力調整緒,讓自己保持冷靜,對停下來等的侍衛說:“快走吧,本宮沒事。”
侍衛應聲,又領著他們繼續往前走。
晚余看著這些陌生又悉的建筑,有種行走在畫卷中的虛幻之,仿佛一張巨大的卷軸正隨著的腳步徐徐展開。
而,已經不是一個真實的人,而是一個被困在幻境里的假人。
或者說,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無論真假,都走不出去。
現實中的走不出紫城,畫卷里的,也走不出這個為心打造的幻境。
腳步虛浮,神志恍惚,一步一步,麻木地跟隨那個侍衛前行,直到侍衛引領著在一個庭院前停下。
院子里點了很多盞燈,可以清晰地看清這個院子的全貌。
紫蘇環顧四周,驚奇道:“娘娘,這院子怎麼這麼像承乾宮,您瞧,有正殿,還有東西配殿,還有兩棵梨樹。”
晚余已經說不出話,要死命抓住紫蘇的手,才能穩住形,不讓自己的腳步踏空。
以為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當邁步走進院子,看到守在正殿廊下的云歸和小文子時,的心臟卻再一次劇烈地跳起來。
不等開口,紫蘇已然驚呼出聲:“云歸,小文子,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你們不是被杖斃了嗎?”
那二人看到們,同樣震驚地瞪大眼睛,幾息后,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齊聲晚余:“娘娘!”
晚余死死抓住紫蘇的手,腦海里有什麼念頭呼之出,卻還隔著一層窗戶紙捅不破。
這時,有人端著一個銅盆從房里走出來,乍然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紫蘇和晚余,吃驚地頓住腳步,銅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盆里的水灑了一地。
紫蘇的震驚不亞于對方,手指抖地指向,見鬼似的喊出的名字:“玉竹!”
玉竹仿佛被這一嗓子喊回了魂,直沖晚余跪了下去:“娘娘……”
銅盆落地的聲響驚了屋里的人,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來查看。
前面那個甩著佛塵抱怨道:“什麼時候了,還手腳的……”
話沒說完,看到了院子里站著的晚余,聲音戛然而止。
“胡盡忠!”紫蘇指著他,發出一聲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盡忠的三角眼也瞪得溜圓,不知所措地看向晚余。
晚余的視線卻越過他,落在了隨后走出來的削瘦影上。
那人穿著大紅的繡金蟒袍,明亮的燈映出他絕近妖的面容,因著突然看到晚余而大為震驚,掩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
徐清盞!
晚余手腳冰涼,大腦已經無法思考,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著那明亮燈火的影,仿佛被施了定。
隨即,又有一個高大的影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到晚余的瞬間,那人也像是被施了定一樣,僵立在徐清盞后。
“沈大將軍!”
紫蘇震撼的聲音在晚余耳畔響起。
晚余卻只聽到一陣陣悶雷般的轟鳴之聲。
很快,里面的三個人先反應過來,心虛又快速地向晚余走來。
“娘娘!”
“小魚!”
“晚晚!”
他們著不同的稱呼,向晚余一步步靠近。
晚余卻是臉煞白,隨著他們的靠近步步后退。
“娘娘……”紫蘇扶著晚余,跟著往后退,不知怎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不知道此時此刻娘娘心里在想什麼,只想放聲大哭一場。
終于明白,娘娘為什麼總是說自己不喜歡被蒙在鼓里。
這種被所有人蒙騙的覺,實在太令人崩潰了。
“小魚,你聽我說。”徐清盞快步沖過來,抓住了晚余的手腕。
晚余停下來,木木地看著他。
沈長安和胡盡忠也隨即走了過來。
沈長安的視線落在晚余的手腕上,眼底閃過一抹痛。
這個時候,只有清盞可以不用避嫌地。
自己縱然再擔心,再心疼,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晚余的視線無聲而呆滯地從三人臉上掃過,最后,又在徐清盞臉上停住,等著他的解釋。
徐清盞眼圈泛紅,張了張,卻不知從何說起,半晌只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他沒有征詢晚余的同意,便拂開紫蘇的手,徑直拉著晚余往屋里走去。
“娘娘……”紫蘇了一聲就要跟上,被胡盡忠一把拉住,“讓娘娘去吧,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紫蘇揚手給了他一掌:“你這個渾蛋,你說過再也不騙娘娘的,你不是人。”
胡盡忠捂著臉了兩下:“是,我渾蛋,我不是人,我罪該萬死,但我都是為了娘娘好。”
紫蘇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這句話如此刺耳。
胡盡忠明明前不久才用這句話教育過。
忽然想起,封后大典前夜,胡盡忠和說,我對不起娘娘的地方比你多太多,如果有一天娘娘發現了,我碎骨都贖不了罪。
那時候,不明白讓胡盡忠碎骨都贖不了的罪會是什麼罪。
現在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但已經不想再聽任何解釋,此時此刻,只想陪在娘娘邊。
推開胡盡忠去追晚余,晚余已經被徐清盞拉著進了屋。
看著晚余過門檻,覺得是那樣單薄,那樣孤獨,那敞開的大門,仿佛一張盆大口,將孤零零的影吞噬其中。
所有人都。
所有人都騙。
不過是活在一個所有人聯手為編織的夢里。
這個夢,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夢。
因為它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