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用棉簽沾了點水在周燃上抹。
他后背一片燙傷,只能側躺著看著樊星。
救出來時顱出,樊星并沒有看見那副模樣,不然準得更難。
周燃的胡茬已經長了起來,樊星抵著他額頭蹭了蹭:“嚇死我了。”
周燃微微抿,也輕微地蹭了下:“對不起。”
樊星眨掉一滴眼淚:“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是很想聽。”
“好,不說。”
樊星在他眉心親了親,下一秒,消防員們敲門而。
“隊長。”
一聲又一聲的“隊長”,讓周燃心微。
“隊長,你終于醒了。”
他目從他們上一一掃過,問:“指導員呢?”
病房瞬間陷安靜,樊星抬手握住他糙磨人的手:“周燃,指導員他……”
幾個隊員又紅了眼眶,見樊星擋住了周燃的目,高帥快速了下眼淚。
病房死氣沉沉,樊星看他的眼神帶著憐惜和不忍,周燃的目虛虛落到病房的天花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暮犧牲了。”支隊領導推門而,消防員們紛紛讓道。
“消防救援總有犧牲。”
“明白。”周燃小聲道。
“后天是他追悼會,都打起神,準備送他最后一程。”
周燃小幅度點了點頭,樊星沒想到他就這麼平靜的接了,但不知道為何,看著周燃平靜的眼神,樊星總覺得有些心慌。
第二天,高帥等人將周燃的常服帶到了醫院。
四月三日,徐暮的追悼會在殯儀館舉行,周燃忍著傷痛,一不茍,一字一板穿上了那套火焰藍制服。
追悼會現場,徐暮被消防救援局追記一等功。
告別儀式時,徐暮的父母站都站不住,被歲月侵蝕的雙手巍巍了上去。
一時之間,撕心裂肺聲響徹館,但老夫妻的眼淚沒有一滴落在徐暮被修復好的上。
周燃和一眾消防員走過去帽致敬,除了周燃,所有人都哭了、
隔日上午,徐暮父母帶著他的骨灰返回老家,他要葬在家鄉的烈士陵園里。
六號所有事結束,生活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
幾個傷輕的消防員早就回了消防隊,周燃也在樊星陪同下出了院。
但他比平時更加沉默,隊里讓他好好休息,這陣子付長宇暫代隊長之職。
支隊心理科給周燃做過專業評估,他目前不太合適返回隊里。
而徐暮走了后,梧桐路消防中隊又來了一位新的指導員。
“隊長不在,新來的指導員吹求疵。”高帥和幾個消防員上門看養傷的周燃,一邊吃飯一邊吐槽。
“隊長,你到底什麼時候歸隊啊?”
周燃筷子一頓,就連樊星也跟著提了下心。
作為周燃的枕邊人,他的心理狀態,樊星是第一時間發現的。
起初周燃也很正常,但只有問了他才會去回應,要是一天都不跟他說話,他也能沉默一整天。
晚上睡眠很差,樊星經常被他翻作吵醒,但什麼也沒說,只是裝睡。
周燃明顯避開和的視線流,但其實他想多了,作為親的人,樊星無法給他做心理咨詢。
樊星只好求助支隊心理室,但周燃拒絕流。
無法,樊星求助了孟進。
樊星本來以為孟進是專業的心理醫生,哪知道他上來就問:“你覺得樊星跟你在一起是個好選擇嗎?以后會幸福嗎?”
周燃只略微抬頭看了眼孟進,答非所問:“我知道樊星讓我來的意思,但我心里沒問題。”
孟進:“沒問題你為什麼不申請歸隊?”
周燃咬牙:“我傷養好了就回隊。”
孟進:“我看你現在活蹦跳的樣子,傷已經好了吧,你不敢面對。”
周燃霍地起出了醫院,樊星皺眉跟了上去。
一直到醫院門口,他才轉看著樊星,說:“我配合你來只是不想讓你擔心,別再找人說我心里有病,我沒病,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銳利的眉眼第一次這樣看著樊星,樊星一怔,表也冷了下來:“你以前休假在家會和我說很多話,廢話居多,但這段時間在家你總是在發呆,一天下來一句話沒有。你以前雖然總嫌棄珍珠,但從來都是溫的樣子,現在珍珠湊近你,你只有厭煩,還有,你夜里睡不著吧?我聽你喊了徐暮的名字。”
周燃角崩得死死,冷峻的面部線條有瞬間的裂。
“你為什麼要憋著?不管是追悼會還是下葬儀式,你都沒有哭。”樊星走近他,溫地勸解,“周燃,你需要發泄一下你繃的緒。”
“我知道是徐暮在最后推了你一把,所以你才能獲救,而他自己卻被烈焰吞噬,我們心里都清楚,我們也接不了他的犧牲,但日子總歸要過,難不你就放任那些隊員不管了?指導員知道,一定也會罵你的。”
“你不能這樣下去了,周燃,你和指導員共同撐起梧桐路中隊,他如今不在了,你更應該連著他一起守護好這個地方。”
周燃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開了,反正在四月下旬,他回了中隊、
中隊新來的指導員林滔,為人高冷,不近人,周燃歸隊第一天,他里里外外挑了周燃許多病。
隊員們敢怒不敢言,但隊長回來,他們就有主心骨了。
周燃帶著隊友該做訓練做訓練,直接無視林滔,隊里都知道隊長和指導員不合。
上級領導忍不了,紛紛將兩人提去說話。
林滔比周燃高一級,林滔負責中隊的日產工作,周燃在指導員的領導下負責落實,包括業務訓練、考核出警等
這兩人就是中隊的指南針,是維護中隊正常進行工作的保證。
雖說因為指導員是新來的需要磨合,但周燃完全無視,仿佛在他心里,中隊的指導員永遠是徐暮。
但這個想法太過稚,他們又不是三歲過家家,這樣下去工作還怎麼開展?
領導逮著周燃罵的狗淋頭,以前他還會頂頂,或者徐暮進來解救他,但現在,他就靜靜聽著。
罵到最后領導都累了,揮揮手讓人出去了。
心累,徐暮的犧牲誰都不想看到,但他們又必須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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